第九章 并肩（下）（1/2）

一片阴影投落。

云练心里叹息，到底，还是坚持不下去了啊……这一刻他心念恣流，恍惚已回去太璇峰上的优游岁月，看见了那青衣似水、婉约清丽的佳人……

一只柔腻的纤手忽然握住他手，渡来一道暖流。云练不由一怔：莫非死是这般滋味的？恍惚间也不知何处不妥，只是觉得舒服，就反握回去，与之十指交缠，紧紧相扣。

她竟不闪不避，任他轻薄。云练不由便笑，记忆里，唯有一人会任他如此。

“是你么，师妹？”

云练嘴唇翕动，微声唤道。竭力睁眼，入目是一张绝艳容颜，依稀就是记忆中最深刻的模样。他笑起来：“果真是你，师妹……”

听她道声“起来”，语气似较记忆中有微妙差异。但他此刻神思混沌，哪里听得出来？只笑笑道：“好，听你的。”

他架臂欲起，已有一条手臂探至他身后，把他用力托起。他便握着她纤手，用不知何处生出的力气缓缓站起身子，出乎意料的是，竟立得十分稳当。

“拿剑。”

清音再起，微凉的剑柄已入他手心。那只原与他十指相扣的纤手转而覆上他手背，助他将仙剑紧握，尔后毅然决然地松开。

云练略感失望，然而当仙剑重回掌中，那好似血脉相连的感觉再次共鸣，那些微失落即又烟消云散。他紧紧握住剑，只觉有力量源源不断从剑身传来，稍稍唤醒他浑噩的意识，使他得以将眼前局势看得真切。

那束火焰神花竟犹未凋零，依旧倔强至乎顽强地绽放着。五头银尸连环扑击，却被她一人尽数挡下。那一瞬的风仪，几乎耀花了他的眼。

云练看得呆了，耳畔却又有极轻微的滴答声响，就夹在风火之间，若非他心神尽数集中在少女身上，势必听之不见。他一愣，即见她裙底血积成潭，还在不断向外溢流。血从她裙底滴落，落入血潭，滴答之声便由此而来。

至此方见她一身红衣已尽为鲜血所染，只因其本色赤红，差异便不甚明显，才一时被他忽略。

少女显也已是强弩之末，身外火光近乎熄灭，只在拦截银尸攻击时，才会飞出一道流火，却也十分微弱了，远不复原本灼亮。面对五头银尸的攻势，她勉强支撑未倒，亦已左支右绌，只余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突然间，一头银尸趁少女自顾不暇，绕开她向他扑至。云练微微一惊，下意识举剑迎敌，动作却迟缓无力，眼见爪锋已扑近面门，握剑的手却犹未抬起三寸，哪里还来得及？

火光一闪。

银尸厉嗥一声，身子已被突如其来的震爆狠狠轰飞。那飘卷的红袂跃入眼帘，青丝飞扬间，恰是遮住她容颜，使她虽已无烟纱遮面，他仍难看清她真容，只在惊鸿一瞥间，依稀掠见那如梦似幻的婉约。

既而她身形一颤，猛一口鲜血喷出，浇了他满头满脸。少女如风旋身，抬手一掌击下，那头趁机偷袭的银尸半个脑袋都被轰进脖子，同样倒飞出去，步了同伴后尘。

她便挟此击飞二尸之威，决然迎向群尸，那一道冲天气势，凶极、厉极！

原本占尽优势的银尸竟然就此落入下风，节节败退。云练呆了一呆，方如梦初醒般回运真元。只是他刚一运诀，周身经脉即是一阵辣痛，令他不由低吟出声。始自方知体内伤势已无以复加，连涓滴真元都存不住了。

不过……倒也并非只能束手待毙。

云练唇角下抿。

心间流过《天剑真诀》之中某篇，他倒持仙剑，对准心口，徐徐插入三分。一滴心头热血即此沾上剑身，流淌间绘就弯曲诡异的条纹，如若细辨，则可见血纹之上分布七处节点，正构成勺柄之形。

剑锷月轮于焉透染血色，那一轮血月半掩于云雾之间，偶现真容，恰似血狱魔眼，煞气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