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乍见（上）（2/2）

此时身外灼热却迅速消散，那人的气息霎时间彻底消失，以他灵觉，竟也察之不觉。云练愕然扭头，却见那人仍在他身侧，周身火光则泰半灭去，只余一层薄焰，勾勒她身量窈窕，绰约若仙。

云练目瞪口呆，全未料到运使如此炽焰的竟会是一名少女！这一惊非同小可，指尖灵光都给惊得散去。

其实修道人夺天地之造化，寿元悠长，只看外表，很难断定其人真实的年龄。但云练却有种奇怪的直觉，相信眼前这少女，年纪甚至比自己还小一些。

少女身覆红裳，式样简约，只在领口处以工笔刺出繁复云纹。她青丝如镜瀑垂，直过腰际，面容则似罩着一层烟纱，似可一眼洞穿，然而细细再看，方见那颜色尽都隐于云雾之间，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云练不是不能附真元于目光，洞穿笼罩她容颜的烟云。但此举势必会得罪对方，他又非登徒浪子，却是何苦做来？当下收回目光，道：“道友且稍候，待我甩脱蝠群，再来与你会合。”

少女默不作声，径直落向地面。

云练挠了挠头，末了苦笑一声，暗叹一声罢了，即纵身杀回，斜斜凿穿蝠群，扬长而去。蝠群振翅回旋，紧追不舍。

一时间寂静降临，只她留在原地，目送剑光远去，淡然的眸光中波澜不起，不藏半分心事。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雕像般定立许久的娇躯终于一动，少女回眸望去，视线所至，黑暗分开，现出一线银光。云练从空中落下，触地便一个踉跄，好险没坐倒在地。

察觉她投注而来的视线，云练干笑一声，道：“回时、这个、不慎迷了路，耽搁得久了些，还望道友见谅。”

此时少年面色苍白，体虚气弱，虽然未见伤势，却可看出真元损耗极巨，想来两个时辰以来的凶险，绝非区区“迷路”二字可蔽。

她望定他，片刻的沉默后，终于首度开口：“若觉疲乏，歇会便是。”音若珠玉落盘，缈如云外月出孤岫。

云练吃了一惊，脱口道：“原来你不是哑巴！”话一出口即觉不妥，面上已扫过一道寒凉目光。

云练大为尴尬，期期艾艾道：“啊、那个、道友，我并非此意，不过……方才与你说话你未加理睬，所以、咳、一时失言，一时失言，请道友恕罪则个。”

少女收回视线。

她当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云练苦笑不已，索性不再说话，走到一边，静坐调息。

一刻钟后，云练睁眼起身，望向端然而立的少女，只觉她如此姿仪，当是个温婉如水的，可她运使乾焰时的侵略如火是怎么回事？待人接物时，又为何会是冷漠似冰？

如冰、似火、若水，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体现在她身上，又为她骨子里透出的孤高淡漠统摄，直将她从凡位推上神坛，饶是以云练心气之高，也不禁生出“只可远观”的挫败感。所谓望而却步，大抵如是。

云练随即暗哂：自己与她不过萍水相逢，何来许多杂念，平添烦恼？即一领心神，道：“道友请了，我乃追踪炼血妖人而来，误闯此阵，疑此地为妖人所踞。敢问道友是否知晓妖人行踪？”

少女的回答依旧简短：“不知。”

云练一窒，好半晌才顺过气儿，苦笑道：“却不知道友何来？为何也闯入此地，受了蝙蝠围攻？”

“杀人。”

“所杀何人？可是那邪派妖人？”

“不知。”

云练一阵无语，无奈地道：“道友既要杀人，总该知晓对方是谁吧？”

少女似是不耐，语气倏尔转冷：“与你何关。”

云练剑眉一竖，心头骤生恼意。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又何尝受过人如此冷遇？不由也冷下目光，不甘示弱地向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