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雾（下）（1/2）

光华倏闪！

两团光华在空中一触即分，各自飞退十丈，现出交战二人的身影。

两人并未如常一般飞剑邀击，而是采用的近身搏杀之术。如此战法失之精微，凶险处却远远甚之。然而若非如此，又如何宣泄胸中高昂战意？

云练微呼口气，回味方才递剑换招的惊险，一线战栗至此方从脊心窜起，游遍周身，令他浑身微微颤抖。但这绝非恐惧的滋味。

似乎从记事起，他便从未经历过这等势均力敌的战斗，曾经虽也有过几次生死一线，然彼时敌强我弱，即便最终阴差阳错胜了，那感觉也绝非所谓的酣畅淋漓，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居多。唯有棋逢对手，久受压抑的战心才会真正激发，不胜不休。

想到激动处，他不禁纵声长啸。便在这啸声里，云练身剑合一，一闪即至古玄身后，一剑斜挂！

古玄身子微侧，以剑匣受了此剑，既而一剑反撩，直指云练咽喉。

其人剑路从不以诡谲着称，然则气势堂皇，正大刚猛，又委实非常人能敌。只是太微昭阳一脉相传，昭阳最后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论气魄恢弘，《天剑真诀》又岂会稍弱？纵然其变化无穷，恢弘之中更藏灵动，云练却不愿为之。有言兵者诡也，唯堂堂正正，方是王道。要争那第一之名，须得克敌之长，在对方所擅领域战而胜之，才算是一记力挫。

转眼又是数招换过。

两剑相击半空，两人的目光同时相撞，一者凌厉，一者渊深。古玄突然吐气开声，一声沉喝，手上加力，就欲将云练推开。但对方剑上同样传来一股大力，两相碰撞，谁也没讨得了好，双双飘飞数丈。

古玄盯住云练，素来沉静的眼中隐有高昂战意，缓缓道：“云练？”

云练微微颔首。

古玄神色一凛，低喝道：“好！你有资格做我敌手。”

云练冷晒一声：“狂妄。”

古玄哼了一声，淡道：“那也得有能耐才成。无能而狂，无非是蠢罢了。”

此言若有所指，竟似将万剑阁那人也括了进去，说得他面色阵青阵白，也令余者讶然动容。陆轻章即向夜清澜道：“此子倒也非一味狂妄。”

夜清澜却是摇头：“正因如此，更说明此人已狂进了骨子里。”

陆轻章一怔，随即若有所悟。

古玄却不理自己惹出的风波，只盯着云练，徐徐道：“请接剑。”

这是前所未有的客气之语，云练神色却愈见凝重。诚哉斯言，古玄当真是狂的，狂到全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如今换了态度，无疑是将自己视作了平生大敌……

那便来吧，这般用剑说话，何其痛快！

云练持剑横胸，严阵以待。

下一刻，无形剑压凌面扑来，剑光只那么一闪，便已迫近他眉前！刹那间，他耳畔一阵寂静，所感所知，便唯有眼前煌煌然炽烈的剑光！

云练瞳孔急缩。

“剑光化虹、剑气雷音？”

太始少主惊讶动容。

所谓剑气雷音，乃剑修纯化剑光，使之突破一音之速，可在瞬息之间取敌首级。此等剑术世所罕见，长生之下，修成者万中无一，非胸怀大气魄者绝难驾驭。

古玄能以十九之龄使出此剑，那么万剑阁小一辈中，他实可算得第一。

只是太始少主惊讶之色犹未退去，画面之中，变故再生。

古玄这一剑实在太快，快到超乎大部分人的感应。试想彼此间隔不过十丈，声音传达需要多久？何况剑气之速比之声音尤快！在场众人泰半不及反应，少数几个还丹中人，也只能勉强看清剑路去势，设身处地一想，莫不凛然。

夜清澜大惊失色，想要援手，却哪里赶得上？她心知云练虽已成就还丹，却只是近日之事，真论根基深厚，必然逊人半筹。古玄此剑如此凌厉，连她都无把握安然接下，换作少年，又岂有不伤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