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雾（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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漭漭洋面，波涛翻涌，不时有鲸鱼浮头，头顶水柱喷起数丈高下，宛若无数喷泉，鼓荡出一片大风弄潮之声。海边危崖高矗，壁立千仞，峰顶却又似被一剑削平，现出一方百丈宽阔的平台。有院落筑于其上，却是红墙黛瓦、绿树成荫，与远处壮阔海天交映，自有一番清雅韵致。

望着如此海天如此苑，云练不觉惊讶，翻手切下一缕微风，送至鼻前一闻，果然是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

转头去看夜清澜，却见女修正笑吟吟望来，道：“我知你们心中惊讶，不妨先入苑中，我边走边说。”

众人闻言收回目光，随她往里走去。

听夜清澜道：“天罗塔为太始城镇宗至宝之一，乃一件真灵级数的法宝，此节你等应已知晓。”

照例是孙婕纯接下话茬：“法宝四品，元胎、化形、真灵、先天，传说中的先天至宝姑且不论，真灵法宝整个九州也无几件，且俱是有名有姓之物，我等岂会不知？”

夜清澜颔首道：“不错，但凡法宝渡过塑灵天劫，得天心认可，即可炼就真灵。如此至宝堪为仙人所佩，放眼当世，数目几稀，天罗塔则是其中最负盛名者，且更是一件洞天法宝，内辟天地，据传有三十六重之多。”

云练轻吟道：“三十六重天外界，缥缈弥间大罗天。”

“云师弟博览群书。”

夜清澜称赞一声，道：“此句偈语，便是指的天罗塔。此塔集八方地脉而起，已不知屹立多少岁月，乃古时太始城依着道门三十六天的理念而筑。我们如今所在，即是其间一层，无非我才疏学浅，认不出来罢了。”

“夜师姐的意思是，我们如今已不在九州，而是在天罗塔自辟的天地之中？”

“正是。”

夜清澜点点头：“所以我们才会在入塔之后，来到此海天胜景之间。天罗塔内，万物运行皆不合常理，全凭塔主心意而动，见怪不怪，你们也无需吃惊。”

众人恍然。

原本这就完了，女修却在此时转过身来，语气微妙地道：“天罗塔威能无穷，且器灵早具意识，数万年间虽未离开太始城半步，然而上溯千年，更无一人可以驾驭。但就在近年来，太始城却出了一个天纵奇才，以三十之龄直问长生劫关，更得天罗元灵承认，成了天罗塔当代器主。”

孙婕纯问：“此人是谁？”

夜清澜微笑道：“正是邀我等赴宴的那人了。”

明明是在论旁人，她眉间却隐有自豪之意。云练心中一动，倏尔计上心来，佯装惊讶问道：“师姐所言，可是那太始少主？我原以为此人不过仗着身世不凡，方才做了外城城主，原来竟是如此出色的一个人物？”

夜清澜摇头道：“师弟慎言。天下人物，实至而名归，又有几人是浪得虚名？尤其是太始城这等大宗，绝非宗主一言之堂，若无相应才干，又岂能出任要职？”

语气薄含诮意，多半是玩笑，却真有一丝嗔恼夹杂其中。显然她对云练此言是真心不满，只因彼此关系亲厚，方出此半玩笑之语，换作他人，怕是会当场发作。

云练心下暗笑，眼见目的达到，自是缄口不言。

未几来至中庭。

此时中庭之中，或站或坐，早在了二十余人。见剑宗一行到来，即有人长身而起，含笑呼道：“夜师妹来得却晚。”

云练循声望去，却见其人乃一儒雅男子，手持折扇，颔下蓄须，乍一看倒不似修士，反更像儒生多些。

“陆师兄。”

夜清澜下意识抱拳还礼，做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连忙裣衽半蹲，倒也是一板一眼，有模有样。

男子笑容微僵，脸上表情刹那间变得无比古怪。

云练亦是眼角一抽，若非养气功夫尚可，当真要笑出声来。

夜清澜不愧为还丹上境，真要厚起脸皮，也不是陆师兄一个眼神就能击败的。只听她道：“这位是无极宫陆轻章陆师兄。陆师兄乃无极宫当代有数的人才之一，如今《天星典》已有小成，将将就要化丹成婴，我向来是极佩服的。”

此时陆轻章也调整过来，闻言就笑：“夜师妹过誉了。师妹以女子之身驾驭南明离火，胸中堂皇之气实不输男儿，比起你来，做师兄的虚长几岁，却建树全无，凭地愧煞人也。”

夜清澜忙道：“陆师兄莫这么说。”

“夜师妹何必自谦？巾帼不让须眉，说的正是你……”

夜清澜打断道：“陆师兄，真别这么说！”

陆轻章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