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问志(中)(1/2)
云练回敬道:“我等远来青州,乃是为铲除此地为祸一方的炼血宗。”
“炼血宗?”
焦无狱微微侧首,沉吟道:“似有耳闻……”
柳巧娘提醒道:“近日闹得沸沸扬扬,更甚惊动几大道门的,岂非正是炼血宗?”
焦无狱恍然道:“原来如此。”一旋酒杯,微讶望向少年:“原来云兄出身九霄剑宗,却是焦某失敬了,这便自罚一杯。”
话虽如此,语调神态却未曾改变,似对少年的显赫出身不甚在意。云练心中好感更甚,微笑道:“出身无从选择,唯胸中志气高远与否,方可判分人之高下,焦兄何必在乎我身世若何?我只言来自青州,即是为的含糊此节,不想焦兄才思敏捷,竟而一眼看穿。”
“此言大善!”
焦无狱双眼一亮,拍案喝道:“人之出身乃由天钦,谁都无从改变。然则出身好如何,不好又如何?古来散修登仙,事例莫非少了?反观大宗传人,天资卓越,修道无忧,却又有多少心志不坚,连丹成一关也未闯过?唯心怀野望,有大气魄、大决断、大勇毅者,方为真正的人上之人,方可跻身此界一流。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正是此理。”
两人相视一笑,俱生相见恨晚之意。
柳巧娘起身为两人斟酒,嗔道:“你们男人哪,净爱说这些,也不顾及我们女儿家的感受。”
云练仍有些放不开,焦无狱则笑而受了,道:“堂堂男儿,当怀乾坤之志,你若不想听,且乖乖倒酒便是。”
柳巧娘不依娇嗔。
焦无狱捉住女子拍来的手儿,倏尔一瞥少年,笑得颇有些高深莫测:“看来云兄确是正经道门传人。”
“何出此言?”
焦无狱眨眨眼,道:“道门与我玄门不同,更重天人感应,寡欲清心,却输本门三分率性。如云兄这般,美色当前而不为所动,岂非辜负了这大好风光?”
云练不觉看向苏玲仙,一触及那澹澹烟波,忙又回转目光,含糊其辞道:“这个……我不懂焦兄所言何物。”
焦无狱笑吟吟地道:“云兄若不曾回头去看苏姑娘,焦某姑且信你也无妨。但你如此作法,欲盖弥彰,却教我如何相信?”
云练神色愈见尴尬。倘若仅有焦无狱打趣,他也不至如此,然他又岂能忽视身侧脉脉投注而来的若水目光?目光本是不载一物的,他心里却由是坠上一块巨石,令他怜惜之余,更是惶惑难安。
云练勉强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我闻太始城雄踞徐州,诏令一出莫有不从,为何竟放任邪宗为祸苍生?”
焦无狱神色如常,仿佛彼此谈论的原本便是这一话题一般:“太始城雄踞徐州不假,诏令一出莫有不从亦真,然则妖人狡狯,过去百年竟无一丝风声泄漏,直至如今势力渐大,才露出了些许马脚,为世人获知。须知徐州之大,纵横五万余里,各宗要地皆为私密之所,太始城虽强,却也不能太过蛮横,将偌大一州尽都监视。邪教妖人,即是于此发源。”
云练恍然点头。
话题就此延伸,天南海北,无所不谈。柳巧娘与苏玲仙二姝则静静旁听。偶尔柳巧娘也会插一句嘴,更多时候还是替两人斟酒。苏玲仙则始终一语未发,至于杯中之物,更是涓滴未动。
转眼半日匆匆而过。残阳余晖洒落,庭间各处尽皆镀上一层暖红。两人谈性稍收,在旁等候良久的侍婢至此得以上前,禀道:“东家,杨师已鉴定过了,云公子的丹药当可值‘碎梦裳’之价。”
云练这才惊觉天色竟然已暮!又见此间事了,即起身辞道:“今日一晤,相谈甚欢,恨不能早与焦兄结识。奈何时辰已晚,我出行时又未告知同门,这就先行告辞。”
焦无狱亦是起身,笑道:“云兄且去无妨,你我同在城中,总有相见时候,届时当再与云兄把酒言欢。”
两人定下后会,云练便携着苏玲仙飘然而去。
焦无狱将两人送至铺外,目送两人身影隐没在翻卷的彤云之间,良久不动。他不动,身后柳巧娘与侍婢自也不敢稍动。
焦无狱终于转过身子,向柳巧娘道:“有劳巧娘了。”
柳巧娘嫣然道:“能为少主略献绵力,实乃巧娘之幸,何劳之有?”
焦无狱微笑颔首,道声告辞,身形倏尔拔升入云,转眼已不见踪影。身后侍婢飞身跟上,亦是须臾不见。
单看她不借外物即可御气飞空,实已有还丹修为!
柳巧娘怔立原地,望着男人离去方向,久久不言不动。直至日薄西山,夜色渐浓,方始收回目光,转身回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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