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约（上）（1/2）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三年匆匆而过。

潭前石上，白衣束发的少年瞑目盘坐。

一匹银龙自高崖之上奔泻而下，砯崖转石，鼓荡万壑雷音，轰击在他身前三丈处。少年却坐得稳若昆仑，似乎丝毫也不以那雄浑气魄、震天声势为意。

白茫茫的水雾氤氲而起，映以天光，有若万千珠玉缀连，架起一座瑰极绚丽的虹桥。那水雾既而弥漫出去，将潭边巨石、石上少年吞没。

水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多。不知何故，那本该随风而逝的水雾，此刻却久久不肯消散，徘徊在巨石周围。原本虚无缥缈的雾气渐渐浓稠起来，像是一枚茧子，将巨石层层包围。

寒光乍泄！

白气织就的巨茧突然裂开一线缝隙，流动的雾霭蓦地凝结，似是被那线寒光斩断了内蕴的生机。稍迟一线，一道笔直长线横切过瀑布，那壮观雄伟的瀑布就此断流，露出大片褐岩青苔，其上端则仍悬于半空，仿佛撞上一堵无形屏障，再也不得寸进。

一剑之威，分瀑现崖！

方才水响隆隆，不闻别声；此时雷音断绝，始听空中尖声锐啸。那一线惊艳寒光在半空一个回旋，重切入气茧之中。

至此，方见半截瀑布轰鸣着泻下，声势更甚以往，似在极力宣泄被一剑断流的羞怒。

此时一柱气箭从巨茧中射出，直喷到瀑布边缘，方被那怒吼的湍流撕碎。气箭绵绵不绝，左近水雾迅速被抽离，不过盏茶功夫，水雾结成的茧子已然消散，复现出那块巨石、以及石上少年的身影。

不同的是，如今少年双目已开。

星瞳之中，剑气森凛。

少年手心一展，身边那道游走不定的寒光即飞落下来，化作一口长三尺三寸三、通体玉白的剑器。剑锷上雕一轮明月，云气丝丝缠绕周围，使那月轮半掩在迷离之中。更为神异的，却是那云、那月竟非是静物，而是在肉眼可辨的不住变化。恍惚之间，云气涌流，阴影变幻，明月随之阴睛圆缺，似将天上月轮变化收化一隅，自有一番玄奇。

剑身之上，则刻有二字篆文：

“斩空”

少年缓缓呼尽最后一缕白气，站起身来。此时方见他身量修长，一袭白袍胜雪，过肩的长发服服帖帖垂落，束以玉簪，随性而不散漫，衬以他剑眉星目，极见清俊之气。

他唇角浅浅抿起，似笑而非笑，略见慵懒，眉心却透出一抹同龄人所罕有的沉静。大概是年岁尚浅，少年脸线并不锋利，仅有的棱角却恰到好处，俊逸则已，却只见阳刚，不显阴柔。

少年目光始终停留在瀑布之上。水帘早已恢复，他眼前却似还停着那道剑痕。透过剑痕，他能看见刚刚出剑之际真元的流向，也可借此自省何处还有精进余地。

“十分之一息……进境甚微……”

少年喃喃低语，望着手中之剑。斩空剑散发着柔光，铺照三尺方圆，左近天地元气即微生震荡，从虚无中接引出一丝星力，使得虽有大日行空，少年仍可借助周天星力，倍增剑光杀伤。

他仔细计较着方才一剑的的得失，自觉略有所悟，就要凝神定气，再发一剑加以印证，瀑流击潭溅出的水雾已缓缓弥漫过来。

这原本再寻常不过，他的动作却忽然止了。抬起眼来，就见潭中涟漪荡漾，所映之景蓦地扭曲，从中徐徐升起一裳青衣，一眼看去，仿佛寒水凝就的精灵。

女子眉若远山，婉约中隐有三分清秀妩媚；眸似镜湖，透彻处另铺十里烟水迷离；云发低绾，直垂腰际；唇如丹砂，含笑疑嗔，不语时更见万千风流脉脉。

潭水深青藏碧，便显凄寂，却于焉活泼起来，焕发出无尽生机。

“师妹何来？”

少年有些意外，挽个剑花，斩空剑便锵琅一声，归入鞘里。

她浅浅一笑，有如夜昙初绽，清丽无方，却不曾即答，而是笑道：“师兄灵觉冠绝，我明明已很是小心，仍给你察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