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对错（下）（1/2）

好眠无话。一梦醒来，天已初明。

鼻间犹萦幽香，依稀是从梦里带出。他不禁有些诧异，更莫名感到欣喜。这香他已很是熟悉，虽说非其主人，但多年来的朝夕相处，早令他对其知比掌纹。只是……为何如此浓郁？

他的意识尚有些混沌，想不通这里边的道理。只记得睡去之际，身边萦绕着此香，之后如何？之前又如何？此刻迷迷糊糊思来，一时间竟记不起来。

想不通，那就不想。他唯恐自己依然置身梦中，待当梦醒，这莫名其妙的美好感觉就会远去，遂贪恋起这梦中滋味，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然则过得半晌，梦仍未醒。他不由起了疑心，已然清明许多的思绪转了几转，隐觉这不是梦。只是当他试着运使真元，周身竟暖洋洋十分舒泰，半分也无受伤迹象，又忖身上无伤无痛，如何不是梦？

幽香似更浓了。

他终于按捺不住，睁开眼来。

晨光透过窗棂，一束束散落进来，斜切在轻纱般的檀香之间。山间鸟啼空灵，乘风而来，却不曾惊扰了静谧，反而更衬得此间清幽如绝。

床缘挂落珠帘，简简单单楠木雕成，不见丝毫宝气。身上则是一床水色薄毯，同样不显奢侈，只简单绣着半边云纹，聊以装饰。整张床颇具灵秀，却也仅此而已，于修行那是绝无半分助益的。

再看室内布置，亦然如此。只角落鼎炉燃香，乃有宁神安魂之用。

他微觉眼熟，却知此地绝非自家卧房，迷迷糊糊忖道：“果然是梦哩……只是这地方好像有些印象？唔，既然是梦，依照记忆来倒也合理。没死就成！唉，只不知伤得怎样，回头还要挨骂，真是倒霉哟……”

心头莫名失落，又隐隐感到庆幸，难说究竟是何滋味。

转着不知所谓的心思，他揭开毯子，坐了起来，见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洁净中衣，床头则整齐叠着一件外袍，不由好生惊讶，脱口道：“此梦何其逼真！”

话音方落，屋外即有声音响起：“什么真？”吱呀声里，房门开启，云水若身披一天晨光，洒然而来。

他扭头看去，骤然呆住。

云水若将手中木盆搁下，回身见到他这副模样，顿时紧张地坐到床边，一边替他把脉，一边不由分说把他按倒在床上：“伤势怎么样了？不老老实实躺着，胡说什么真不真的。”

他犹自迷迷糊糊，半晌才问了一声：“你是……师妹？”

“我是师姐。”

云水若面无表情道，既而又是一奇：“脉象平稳，伤势当已好了九成，莫非伤着神魂了？怎么看着痴痴傻傻的。”

“这不是梦？”

云水若忍俊不禁道：“我道如何，原来是睡糊涂了。你掐掐自个试试。”

他便往腿上一拧，喃喃道：“不痛，果然是梦呢……”

“呀！”

耳畔却响起一声尖叫。他迷茫看去，只见女孩脸色由惊愕转作羞恼，蓦地一拳锤出，正中他脑门：“你掐的是我，痛才有鬼！”

这回却是真疼。果然不是梦。

云练揉着额头，打量着室内布置，奇道：“这是哪里？”

“我的卧房呀。你不是来过一回？”

云练恍然道：“难怪有些眼熟。”又低头看看身上月白中衣，起身抖开外袍，边穿边问：“我这衣衫谁给换的？”

“师尊。”

云练讶道：“师父来看过我？”

“是的。”

云水若同样起身，走向木架。

云练动作停下，讷讷道：“师父他……没说要拿我如何吧？”

“没有。”

云练神色微动，终于察觉到女孩的异样：“师妹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云水若俏面一红再白，随即恢复如常，浅笑道：“没事呀。师尊专程来探过你伤势，给了我一味灵丹喂你服下，不然尚未满二十四个时辰，你的伤岂会好得这般快？”

云练白着脸道：“他可曾说如何处置我？”

“师尊既已亲来探视，想必不会罚得太狠？”

云水若沉吟着道，却不敢说得太满。

云练连连摇头：“你不知道，师父他通读道藏，胸中自有华章……”

女孩不明所以：“什么？”

“笨丫头。”

云练白她一眼，招了招手。她便拧干手中巾帕，附耳过去，听他道：“文者，书之以墨也。心黑！”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