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考（中）（1/2）

俗世有言宋玉潘安者，须逊他三分英武。此人长身束发，衣以白袍，目若朗星，睥睨有神光；眉似削成，斜飞入云鬓，那一张清隽面庞上棱角分明，端的是个极罕见的美男子。他的背脊挺直如剑，双唇微微抿着，面色并不严肃，却极见冷傲，让人觉得，似乎这世间就没几个他看得上眼的人物。

相比之下，台上男子的骄矜便显得微不足道且肤浅了。区区三两自负，又如何能与这连老天都敢争上一争的傲骨并论？

来者正是九霄剑宗二代弟子首席，秦铮。

名如其人，这位剑宗大师兄当真是个锋芒毕露的。这不单是说他性情峥嵘，更是指他修道迄今种种近乎传奇的经历。

作为天剑真人的开山大弟子，秦铮六岁入道，三日胎动，七载通神，年未二十已然还丹成就，更在第三十个年头化丹成婴；至今修道未满甲子，已是半步真人，随时可能迈入长生。他不仅是剑宗二代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放眼当世，侪辈之中能比肩的也寥寥无几。师兄妹二人素来心高气傲，可对这位大师兄，却也一直是十分钦佩的。

不过彼此相识多年，当日二人涉险，也正是他出手相救。故而二人并未如常人那般进退失据，落落大方地见了礼数。

可下一刻，两人齐齐一怔，同时把视线朝秦铮右手投去，惊呼道：“这是……”

要说以秦铮地位，即使手中握着一口法宝级数的剑器，也不会令二人诧异至此，偏偏眼下他右手上，正牵着一个小姑娘——这倒也解释了为何以他修为，上楼时还会发出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女孩儿六七岁模样，扎着羊角双辫，粉雕玉琢的极是可爱。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同样好奇地打量过来，倒是不怯生。

秦铮携着小姑娘走近，冷峻的脸上微现笑意，道：“这是小女疏音。”

云练目瞪口呆，云水若则惊呼一声：“女儿？！”

秦铮也没料到他们会是这般反应，意外之余，还是解释道：“小女前些时日才由拙荆从娘家领来，两位不识也是正常。”

师兄妹一个瞪大双眼，一个满面迷茫，对视一眼，各自惊呼道：

“拙荆？”“娘家？”

秦铮就奇怪：“拙荆非属本宗门墙，再者秦某有女则必有妻，两位何以震惊至此？”

云练瞪眼道：“原来秦师兄已然成家了？”

云水若接口道：“嫂夫人还是外宗之人？”

秦铮终于明白两人惊讶的原因，不由就笑：“秦某早已成家，小女也有六岁半了。不过拙荆之前一直住在无极宫，你们入门未久，所以才会不知。”

师兄妹这才恍然。

云练道：“无怪我曾去师兄处……咳，造访，未缘一见嫂夫人。”

云水若则道：“无极宫？那不也是道门九大派之一么？难怪本宗与之素来交好，彼此时有往来，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正是。”

秦铮含笑点头，又朝小姑娘道：“疏音，给两位师叔见礼。这是云练师叔，这是云水若师叔。”

修道人不计年岁，师兄妹既为天征子门下，天征子又与天剑真人同辈，那么尽管秦铮年纪大了二人两轮有余，彼此仍然平辈相称。两人故而平白长了一辈，多了个师侄女儿。

云水若摆手道：“疏音侄女年纪尚幼，何必拘于俗礼？”

秦铮摇头道：“礼不可废。疏音，还不见过？”

小姑娘乌亮的眼珠儿在两人身上一转，略透迷惘之意，大概是在想对方明明不比自己大多少，为何就成了自家师叔？但仍是乖觉地上前拜见：“疏音见过云师叔，见过云师叔。”

小姑娘奶声奶气，偏又一本正经的模样，直把云练笑得合不拢嘴，满心欢喜地伸出手，摸向她脑袋瓜儿。

秦疏音不闪不避，任他按住自家脑袋揉了揉、再揉了揉，方盈盈起身，把白嫩嫩的小手往他面前一伸。

众人齐愕。只听小姑娘甜声道：“云师叔，礼也见了，头也摸了，见面礼在哪儿？”

此言真真惊倒四座！秦铮不禁脸色一黑，低斥道：“不知轻重！岂可如此同师叔说话？”

小姑娘被父亲一凶，眼眶登时红了，噘着嘴儿不服气道：“娘亲那儿我就是这么做的呀！娘亲从不骂我的。”

“你！……”

云练忙打圆场道：“师兄何必动怒？疏音侄女年龄尚幼，如此方见童真。想师弟我当年可比她还顽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