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途(中)(2/2)
天征子淡淡道:“三十一天。”
云练何尝料到会是个作茧自缚的结果,当下一蹦三尺高,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天征子终于拿正眼看他:“怎么,你还有何高见?”
云练愤愤不平:“你都说了我和水若一起重惩,凭什么我就得面壁一月,她却只需……哎哟!”
一言未尽,胳膊已给女孩狠狠掐了一记。云水若一双美目如欲喷火,顾不得师长当面,当场大发娇嗔:“云练!我巴巴替你担事儿,自个挨了罚不说,你竟然、竟然……我前世莫非是吕纯阳来的!大混蛋,莫再指望我下回管你死活!”
云练这才醒悟自己一时口滑,究竟说了何等昏话,亦顾不上师父在前,慌忙道:“水若我并非此意,你听我解……”
话没说完,女孩已满面怒容地向天征子告了罪,也不等他点头,便负气转身,转眼间去得远了。
云练唤之不及,眼睁睁看着云水若远去,手仍僵在半空,一时间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半晌他才怏怏放下,一脸幽怨地转向天征子:“师父……”
天征子正摆弄着几上茶具,闻言眼皮不掀,淡淡道:“何事?”
云练哭诉道:“水若又生我气哩……”
天征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随手一招,院外即有清泉飞来,注入茶壶,又随着他伸手往壶底一拂,壶中便有热气蒸腾而出,竟是已经沸了。
“能不能少罚弟子几日?”
后半句话锋陡转,天征子手势一顿,茶壶一个不稳,登时洒了三五滴出来。道人缓缓抬起头,渊深的目光望向少年,喉头一动,砸出一个单音:
“滚!”
云练鼠窜而走。
◇◇◇◇◇◇◇◇◇◇◇◇◇
燃灯如豆,一室氤氲。斗室之中,香檀弥漫。
石室四壁萧条,仅一侧墙上开着缝隙,留出石门,以供进出之用。室内仅有一处光源,那烛光却不甚明亮,使得整座石室昏沉沉的。若说这灯烛唯一的特殊之处,即是它看似只有三寸长短,却已燃了数十日夜,犹未有丝毫缩短,自然也不见蜡油之类的废渣。
石室一角摆着一只博山香炉,制以龟形,正燃着不知名的香料。那香弥而不散,从炉嘴喷吐出来,使得整间石室云雾缭绕,手一探,便有袅袅烟丝缭绕指间,缱绻出几许清渺之意。
香炉对角凿着一泓寒潭。丝丝水流沿着洞壁淌下,汇于一枚形如鹰喙的浮凸石块之上,凝聚成滴,隔不片刻,就是滴答一声轻响。这声音绝不扰人,恰恰相反,随着那滴答声长久如一地响起,于方寸之间生就旷远之意,整间石室便越发显得安静,令人不自觉宁定心神。
咻!
忽有破空厉啸,斩碎了此方静谧。石室中微弱的光线蓦地汇聚起来,在锋刃上反射成尖锐的寒光。刹那的惊艳,直似要将这昏暗、这幽牢一剑劈开一般。
可随之而来的一声叹息,却多有迷惘痛苦之意:“奇怪,为何始终不成呢?我记得确实是这样没错……”
银灰道袍的少年一脸苦恼地盘坐在石室一侧简陋的石床上,瞪着膝上剑器挠头不已。纵有满室有助清心静神的檀香,亦难稍缓他半分焦虑。
“动啊、动啊……”
云练喃喃自语,不知第几次念动这似是而非的咒言,同时沉静心神,试图回到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去。然而那层被他捅破过的薄膜似乎重新罩在了身外,任他如何努力,依旧难以成功。
云练犹不死心,只痴痴望着剑,反反复复念道:“动啊、动……”
动的是石门。
突如其来的隆隆声碾碎了一室静谧,云练大叫一声,猛地跳将起来,持剑在手。待见清来人,他方松了口气,笑道:“师妹,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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