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御剑（中）（1/2）

尖锐的警兆刺得眉心生疼，云练全身寒毛立为之倒竖！他甚至不及察看肩上伤口，已横剑于胸，布下重重剑煞，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云练殊无把握能接下此符，可他更不能有半步退缩！

堪堪就在云练剑势运回的刹那，虚空中大放光明，映得夜空犹如白昼。

大气轰然而鸣，风中也带着浓烈的焦糊味道。然而比这些更快的，却是视野里急剧炽亮，如利刃般撕裂夜色的电光长链！

电光乍起，云练眼角便似给那灼热抽了一记，火辣辣的一阵生疼。他不得已闭起双眼，那光芒却仍充斥眼前，映得视野光怪陆离，茫茫一片。

他竭力张口呼吸，却只吸入满口的灼热。无处不在的光芒充斥视野、口鼻、胸腔，云练整个人都仿佛燃烧起来，在光热中化为了虚无。故而在电光及体的刹那，他竟感受不到痛，只觉自己就此飞了起来，依稀便是记忆里由师父携着腾云驾雾的感觉。

要死了吗？

云练愣愣地想，一时失了神。直至手中一痛，既而浑身一冷，眼前炽亮的白光才缓缓消散，视线随之归复清明。

却见他正躺在溪水边缘，对岸才是生死不知的云水若。两人之间则斜插着一柄长剑，正是他刚刚脱手的那一柄。

云练试图爬起，方一动弹，周身即是阵阵剧痛，令他不由自主呻吟出声，刚提起的力气就此消散。

右腕折断、五内枯焚……伤势极重，好在并不致命。

抱煞修者对自身的掌控了解，令云练瞬间洞明了伤势。他喘了两口气，探手入怀，摸出一只白玉瓷瓶，正要往嘴里倒，一只瘦骨如柴的手突兀伸来，劈手夺走丹瓶。随即便是冷笑响起：“小子出身不凡，想必是好丹了？道爷就笑纳了！”

云练勉强抬眼，就见南松子喘着粗气，颤巍巍地站在自己身前。

此时道士脸色亦十分难看，右臂断口处血涌如泉，模样倒是比少年尤为凄惨。但既然他还站着，那么此战胜负，实已毋须多言。

眼看南松子抬手就要往口中倒丹，云练忽尔低笑一声，虚弱地道：“此乃本宗秘方‘一梦归’，若不得炼化之法，服之即死。”

南松子脸色顿时无比难看。他虽知此言九成九是假，可仅仅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便教他不敢轻举妄动。

南松子恨得牙痒，索性收起瓶子，一脚踹过去：“小贼恁地可恨！让道爷想想，该怎生处置你才好……”

他故意喃喃自语，余光扫过少年咬牙强忍的倔强神情，笑道：“有了！小贼，你年未束发，想必还是个雏儿？”

云练抿唇不语。

南松子眦牙一乐，口中却尽是血红颜色，触目惊心：“道爷我心善，在你临死前，便教你开开眼，瞧瞧世间至美之事……可惜，轮不到你！”

说着拿眼去瞧女孩。

云练本不知“雏儿”何解，此时察言观色，不由得惊怒交集，怒喝道：“贼子敢尔！我二人乃九霄剑宗天征子真人座下，你若胆敢妄为，吾师必将上天入地，索你魂魄，教你永世不得翻身！”

对此，南松子第一反应就是冷笑，可笑着笑着，那笑容便好生僵硬。

世说真人，常以之为敬称、戏称，譬如拜见某位前辈，或二友人互相吹捧。但事实上，修行界仅有极少众人，才直正当得起如此称呼。

长生真人！

那是真正拥有移山填海之能，与传说中的仙人无二的大能之士。

相比于南松子这等通神小修，长生真人无疑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那根本不是他能够涉及的层次。可偏偏出云国所在，依照地界划分，正处于云空山边缘，离九霄剑宗山门所在的神霄峰，尚不足千里。

诚然南松子并非出云国人，但自云空山向外辐射万里，尽为九霄剑宗所治。即便其位列道门正宗，奉行无为而治，平素不理尘事，但那来自云空山主峰、高逾万丈的神霄峰的威仪，又有哪个胆敢冒犯？在这片土地上，九霄剑宗就是天，就是地，是任何土著过客必须遵循的规则。面对道门之中专攻剑道、杀性最重的大宗，此无关礼仪，只在乎生死。

正是因此，南松子有幸听过剑宗四大真人的名号，亦知那位天征子真人是何许人也。据传那一位擅御至寒之水……可不就是那小贱人所使的吗？

想通此节，南松子只气得面色煞白，恨不能一脚踢出去，骂一句“你他娘的小贼，就不能早些告诉道爷？你早早说了，道爷就是给你磕仨响头、叫你三声爷爷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