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寄人篱下(1/2)
人不该死有救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的堂伯父那天恰巧经过我家院墙外,发现了厨房的窗户打开了,于是拿了钥匙打开大门,发现了濒临死亡的我。
因为当时我姥爷全权委托我堂伯父出售这个宅子,以便偿还我父亲生前欠下的债务,已经把房子的钥匙都交给了我伯父。
堂伯父在我家空空荡荡的堂屋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我。他把我抱回了他的家里,把我这条渺小的、奄奄一息的生命挽救了回来。
当我的堂伯父知道我坚决不肯在姥爷家生活之后,非常诧异,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此后,我在我的堂伯父家里住了几个月。我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我的堂伯父,那时候,我按照无州土话,叫他“大爷”;他的妻子,我的堂伯母,我叫她“大娘”。为了方便全国更大范围读者的理解,我在下文中,就不采用“大爷、大娘”这种土话的称呼了,而是一律按照现代汉语普通话的叫法,称作“伯父、伯母”。
堂伯父和我的父亲,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他的父亲,和我爷爷,却是亲兄弟。因为我父亲没有亲兄弟,所以这个关系,也就够亲近的了。
堂伯父有一个儿子,叫韦东云,比我大一岁,他本来好像一直挺喜欢我。可是现在,我们这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有点别扭,有点不自然了。
我意识到,我堂兄韦东云的一举一动,都在竭力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刚开始,村里的每个人都来找我闲谈,生怕我沉默。我伯父劝我上学,我断然拒绝了。平时我就帮伯母干些家务活。
韦东云比我高一个年级。他从学校回来,常常同我谈学校里发生的事。
韦东云往往讲得很快,神经质地、喋喋不休地讲到一些人,他们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些名字而已。我一般都是迅速地点点头,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注意听。我的脸呆滞、平静,仿佛就要永远沉睡了。
这段时间,我养成了一种长时间一动不动地坐着的习惯。我的脑子动得很慢,不再激动不安。当我的堂伯母做饭的时候,我喜欢站在厨房里,貌似认真倾听她那喋喋不休的话语。
实际上,那架摆在水槽上方,播放着音乐和新闻节目的收音机,都不能使我从一种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我似乎感到一阵黑暗从脑后升起,从我的咽喉里,从那根神秘的粗管子中冲出来。
有时候,我的堂伯母朝我讲话,我也会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把头伏在手臂上沉沉睡去。
堂伯父在我们马陈村的邻村——申陈村的一家私营拖拉机配件加工厂做工,一般下班回来都很晚。
每当晚上,他回到家里,踢脱自己的鞋子,打开一瓶广寒宫啤酒,悠闲地吃晚饭,就是我们闲聊的时间。
这个“广寒宫”,是我们无州本土的啤酒品牌,老百姓都说味道很不错。可惜到了二十一世纪初年,这个酒厂就不幸破产了,原因据说是被厂里的官僚们吃垮的。
说起这个啤酒品牌来,倒也和我有一种不小的缘分。我当年上高中,高二的时候,广寒宫啤酒厂还到我们无州二中招收技术工人。我当时也踊跃报名了。
因为那个时候啤酒厂工人的工资,已经发到每个月六百元了。那还是1993年,就连那些高中里的一级教师,月工资才发三四百元呢!
我是一个孤儿,当时非常眼热,希望早些参加工作,能够养活自己,不必再寄人篱下。
可惜,虽然我报了名,却因为没有关系,最终被刷了下来,没有成为酒厂的工人。这才逼迫我继续上学,最后考住了大学。
当时要是去酒厂上了班,固然可以早挣好几年钱,可以早几年找上媳妇过小日子;可是结果必然是在21世纪初,下岗再就业,面临人生的第二次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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