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

进来饭店的这群人不同寻常，看起来像是某处贵家公子小姐们外出游山玩水。主人模样的共有两男两女。样貌最显眼的是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左右，体形异常高大魁梧，腰插阔型重剑；另一个男人看起来要年轻一些，体型瘦削高挑，面貌俊朗，头扎镶有宝石的抹额，腰间系扣一把看起来很是名贵的长剑，剑鞘包括柄端纹饰繁复华丽，嵌有数种不同颜色的宝石；两个女人都围着毛皮斗篷，看起来年纪相仿，大概二十岁上下，其中一个面貌清秀，头发卷曲披散，体形干瘦，面如含霜；另外一个用紫色头巾扎起头发，美貌绝伦，举止娴雅，微笑如风沐，顾盼似泉漾，声音轻轻柔柔的，放佛力有不堪，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婉约之美。

“多娜，我们坐那边的包房吧？”年轻的男人建议道。

“好的。”扎紫色头巾的女孩子微微点头，“让他们在外面的也进来坐吧，吃点热的。”

四个人在汉尼殷勤引导之下，在靠窗的一个包间里坐下。随从们在下面大厅里择了一个就近的大桌子。说是包间，其实只是一处小平台，用栏杆围成了数个隔间。布与这些人相隔一个座位。夏鲁特看起来忌讳这些人，询问不答，匆匆离去。布弄不出其中道理，也不愿多想，肚子也饿了，于是点了一碗面。夏鲁特留下的酒罐里还剩下一点酒。他不是喜酒的人，却也愿意喝点烧酒，暖暖身子。他将酒倒在碗里，自饮自嚼。这些华服的年轻人谈吐也是不凡，不时提及变异的事情。布便留意对方说话的内容。他听出来健壮的男人名叫鲍尔，年轻的男人众人都称作李，名叫多娜的女孩子称呼瘦小的女性同伴为温妮，男性同伴称呼她为库叶儿。

“尊敬的鲍尔先生，听你的意思，你说，我们是继续往康城前行呢，还是就此打道回府？”名叫李的男人面带嘲讽之色，一边喝汤，一边慢悠悠地问道。

鲍尔道：“天气阴冷，看起来便要下雪，路上怕是难行了。前途还不算明朗，还要让你的手下多跑几腿才是。”

“我的手下即便命贱，那也是人腿啊。这儿离乔林还有百里的路程。小五的报告非常明白，不少有意思的人都在康城呢。事不宜迟。多娜，你说呢？”

多娜掏出手巾，轻轻擦了擦嘴，说道：“第二次圣战时期，大贤者安库鲁迪率领黑鹄团与科多人在邪恶港口索里恩一带激战三天三夜，伤亡惨重，被迫向北撤退，深入露罗干姆山脉，以期利用地形钳制对方，不料敌人有奇兵突然从后方杀出，两面夹击，黑鹄团几乎全军覆没。《创世旷语》里记载，大恶魔修米卡斯以及他的奴仆们拥有数量庞大的地下宫殿，并且相互联系，这都是甘受其奴役的死亡兵团的功劳。恶魔们处心积虑，一直想突破圣界。在圣界凝结初期，让人难过的事件已经发生过数起了。”

李说道：“你觉得乔林附近出现了传说中的恶魔之门？我也有过这样的疑虑。只是第二次圣战以来，盖亚的邪恶兵团从来没有跨过死亡之河超过一百里，也没有恶魔之门突现阿顶罗的确信记录。一些古代贤者们留下的传说逸事读起来惊心动魄，却没有出现在正统史料的记录。其中情由，让人费解。”

多娜道：“圣界经过多年郁凝，又有天道维持经营，或已变得不那么容易突破。不过，衰败乃是万物常理，圣界也许亦是难逃命运的枷锁。”

鲍尔道：“多娜的推测可以解释遍地出现的灵异现象。要不然，各方也不会如此重视。会下方面表现得十分谨慎，军队进入疫区已有一段时间，怕是已有发现，只是事关重大，不敢声张。”

李说道：“如果确如传说所言，恶魔出现在乔林。你觉得靠并州府这点兵力能解决问题？大耳朵这人你我都知道，你觉得他会如此不动声色，独力承担这么棘手的事情？圣山附近出现了巨型蚊子、会飞的鸡，乌乌克斯山也有奇异光景的目击报告。睿智的鲍尔先生，这如何解释，难道恶魔已经突破圣山下的圣光佑阵？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可能。”

多娜道：“离五百年一次圣界更生的日子已经临近，恶魔们痴想统一三道，定会想方设法破坏圣界。圣界护佑凡道已经数百年，或有堕损，实属寻常。我等既受圣光荫庇，又是圣母仆从，查明真相，消除隐患，纾解汹汹群心，即便献出生命，荣归天国，也是值得高兴的。尼格勒斯的小队久久不见消息，真是让人担心呢。”

李说道：“尼格勒斯和他的小队皆是联邦精英，或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多娜道：“希望如此。若真是恶魔再现阿顶罗，那就棘手了。”

李说道：“我以为定不如此。”

库叶儿道：“小时候，多娜就喜欢看书。几乎每天都往藏书阁跑，我却是一看到多格恩就害怕，总想躲得远远的。”

李问道：“就是那个长得像干尸一样的老家伙么？”

多娜道：“请注意你的言辞。多格恩长老掌管藏书阁多年，可是学术精深的大学者。近些年，他身体不太好。一年多没有回去，不知道怎么样了。”

库叶儿道：“托多娜的福。不过，我不喜欢读那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圣战故事，天花乱坠，像是已经发疯的司礼堂老祭司们胡编的，或是科学院那些昏耄聋瞎的老学究看错了经典，要是....”见多娜面露不满之色，耸肩道：“好吧，我闭嘴了。”

多娜道：“温妮就爱胡扯。既然接受了告沐，就不该亵渎圣典。《罗法经》篇首的训告都忘了么？”稍微吃下几口饭菜，放下筷子，劝同伴道：“天气苦寒，大家多吃一点，还要赶路。”

众人吃完饭，服务生送来了饭后茶点。李笑道：“身在赛尔的时光，放佛已经经年了。你们可有这种感觉？我们即以茶代酒，开个小诗会如何？”

多娜笑道：“在这的人声喧闹的地方，亏你想得出呢。”

李说道：“离开赛尔以后，奔着这档子事情，天气又越来越冷，大家都没兴致了么？”

多娜点头道：“好吧。以什么为题呢？”

李沉吟片刻，说道：“就以‘冷’为题首，以‘途’借意，怎么样？”

鲍尔问道：“输了怎样，可有惩罚？”

李说道：“输了就要认罚，不然，何以尽兴？我想想。”

多娜道：“罚茶一杯即可。”

鲍尔笑道：“还是多娜心疼我，知道我不擅长作诗吟句，哈哈。”

李笑道：“在优雅的女士们跟前，勉强给大个子一点面子。”

众人各自沉思，有人用手指沾上茶水在桌上抹划。转眼间，李笑道：“承让，我有了。”

多娜笑道：“那么，洗耳恭听呢。”

李笑了两声，抑扬顿挫地吟唱道：“冷风萧瑟，征道广遥。矫矫国士，奔马嫖姚。激风荡雪，靡散荒鸟。元元归心，无双天骄。”

多娜点头道：“很有气势。国士之风，非常人所有，可敬可叹。你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