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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13章:舍身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雪澜斜睨他们兄弟二人一眼:“有本事你们也用啊,我最喜欢看**了。”

杏空摸了摸鼻子退下,额,还是不要招惹自家主子的好。

“派人盯紧了秋华和藏美阁中的所有人。”藏美阁,藏龙卧虎的地方,里面的美人虽然不是女人却个个如同蛰伏的毒蝎,她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一个龙雨莲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将这些毒蛇蝎子全豢养在家里,她胆子也真大,不怕被这些美人分杯而食了。

“是。”杏空杏明低低答应。

雪澜这才转过眸子,对上那双痴痴的眼神,正好看到了其中的深情。恰如一块石子投入湖中,就这么激起了层层波澜,雪澜忽然转开视线,突然间不敢面对这样的情愫。

“你要说什么?”

苏慕白轻轻一笑,其中的苦涩无人知晓。他将雪澜闪避的目光当做拒绝和厌恶的表征,转眸看向淡然无波的无伤,这才开口:“我昨天在宫里,无意间遇见了一个人。”

“嗯?”雪澜咦了一声,若是撞到个普通人,他断没可能四处去找她说明情况,他这样做,必然说明所遇见的这个人,绝非等闲。

果然,苏慕白温和笑颜之上,现出了担忧:“是扶摇商行的人。”

雪澜蓦地看向苏慕白,就连一旁的杏空杏明也抬起了头,齐齐诧异地看着苏慕白,而无伤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一顿。

“扶摇商行?”凤眸微眯,凌厉的气势,挟带着猜疑和审视的光芒,一瞬间全部涌上,而更多的,是危险的防备。

苏慕白点头:“在云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扶摇商行的人是敌对的,所以我才上了心。”

“你怎么知道那是扶摇商行的人?”

苏慕白眸中满是坦诚,没有一丝闪躲:“我本也不知道,只不过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我们扶摇商行……’”

杏明半信半疑地围着苏慕白转了一圈,那充满怀疑和探视的目光,让苏慕白痛苦不已,急切地朝雪澜看去,却在雪澜的眼里也发现了探究和思索,他心里不禁更加苦涩起来。

人果然是不能轻易犯错的。犯了一次错,就好像说狼来了的那个孩子一样,再也没有人相信你了。当凶猛的狼群来临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饿狼将自己撕碎,那样的痛,他再也不想去尝了。

杏明打量够了,满脸不信地看着苏慕白:“六皇子是怎么听到啊他们谈话的,难道他们竟然没有发现你?”

苏慕白温润的笑容一滞,脸上微有窘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似乎有些愤怒:“我……父皇招我进宫,说是要让我同瑜心公主成婚,我满心气闷,便走到假山之后生闷气,谁知道正好听到他们路过说的这些话。”

“瑜心公主?奕国七公主苏瑜心?”雪澜淡淡发问。苏瑜心乃是奕国第一美人,号称是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琴棋书画都是上上之选,不仅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更是无数奕国男儿的梦中情人。

“你父皇让你**?”奕国第一美人没什么,大胤九公子之一公子白也没什么,可这七公主配六皇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苏慕白本来还有几分希望的眼睛黯淡下去:“瑜心乃是父皇的养女,和我并没有丝毫亲伦关系。”

“你前面说的他们,是扶摇商行的人和谁?”扶摇商行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奕国头上了,看来即便是她不出面,这奕国也平静不了多久了。

“是……”苏慕白再次看了看好似隐形人一般毫无存在感的无伤,“是雍王。”

雪澜的双眸蓦地闪出一道寒光,满身的杀气一闪而逝,无伤的身子一顿,抬头看向雪澜的方向,与此同时,雪澜也将目光扫到了无伤的身上,眸中闪动的,是不可思议和挣扎……

雍王。如今的奕国,最得势的,便是雍王和他的母后睿德皇后了,而八公主苏瑜意正是雍王一母同胞的妹妹,两个人一向十分亲近。而无伤,又跟那苏瑜意……

这些事,好似蓦地乱成了一团,仿佛一个漩涡一样,将她卷进去,一个一直以来一向下棋掌控别人的人,仿佛一下子无措起来,变成了一颗被人摆布的棋子。

无伤看着雪澜眸中的挣扎,心口忽然一痛,感觉自己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朝脑门奔涌而去。他心头巨震,可表面上却毫无反应,依旧一脸寒冰之色:“你怀疑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雪澜并不答话,只是怔怔看着他,杏空杏明却仿佛对这些十分通透一般,看着平静得如同一块冰一样的无伤,眸中隐隐有些怒火:“说,你接近我家主子的目的何在?”

杏空说着,一步上前,手中的内力早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朝前方的人出手,而杏明则将雪澜紧紧护在身后,然而却还是阻挡不了那满怀疑惑和挣扎的眸子。

白露见状,也是慌忙地将自家主子护住,急急地解释道:“我家主子啥也不知道。我们这次来奕国,只不过是我家主子来看瑜意公主而已,认识薛姑娘,根本只是巧合,被你们所救,更是偶然中的偶然,我们绝对没有故意接近你们,图谋不轨的意思。”

“白露。”冰寒如霜的声音打断了白露急切的解释,无伤的双眸直直看着雪澜,没有半分闪躲和逃避,既然没有做过,何必多费唇舌解释?

杏空并没有退下,他见连日来隐忍的不满尽数发泄出来了:“口是心非。以你的野心,会真的不图谋奕国吗?我家主子是碍了你的事儿了,你早就算计好了要对付我们风行商行,轩辕殇,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我一清二楚。”

——轩辕殇,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我一清二楚。

雪澜一怔,眸中射出一缕惊讶之色,而苏慕白显然也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无伤,唯有杏空杏明,似乎是两个早已知情的人一样,干瞪着眼准备看好戏。

无伤一直波澜不惊的俊颜上也掠过惊讶之色,旋即便将目光转向杏空,思索中的冷峻俊颜,更显得高傲。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认出了他,他一向不出家门,天底下能够喊出他的名字的人,少之又少。看来,这风行商行,还真多藏龙卧虎之辈。

轩辕世家。

那是一个古老而悠久的族系。轩辕家的资本和族人遍迹大胤六国,却不受任何一国管辖。他们神秘而强大,拥有着无数的矿藏,和武功高强的国民。虽然并非以国家的形式存在,却无异于一个绝对独立的国家。大胤六国的任何一个国君,都将轩辕家的当家人,当做与自己并列的一个国君。因为,没有人知道轩辕世家的总部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到处隐藏了轩辕家的成员。所以,没有人会冒险到去与轩辕世家作战,那种可怕的事情,就好像是同一个国家展开了一场全面战争。

轩辕殇,是传说中这一代的继承人。也就是轩辕世家的最高统治者,一位年轻的君主。

“你……就是轩辕殇?”雪澜不确定地开口,她的心情忽然像是一团丝绸打了无数个结一样纠结。纠纠缠缠,缠缠绕绕,说不清道不明心中是什么感觉。有欣喜惊讶,也有难受和滞闷。

他居然是轩辕殇,当今轩辕世家的继承人,他的能力自然不必说了,这样一来,她知道自己是风雪澜的身份,肯定瞒不过他,可那样……

十年前,她记得爷爷从外面旅行归来,带着和轩辕家小殿下交换的布娃娃,后来经过她的死缠烂打,爷爷终于说出,原来是用奶奶的碧玉匙和轩辕家的老君主定下亲事,将雪澜许配给小殿下轩辕殇了,那个小布娃娃,就是信物……这个不知道是玩笑还是当真的典故,轩辕殇知道吗?

轩辕殇一顿,接着坦然点头:“是我。”他并没有因为雪澜的直呼其名而气恼,虽然他的身份同一国国君无异,毕竟风行商行的公子孔方都可以见君不跪,雪澜这一声直呼其名,还算不了什么。

“你说你叫无伤。”

“那是我的小字。”轩辕殇,字无伤。

“主子,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既然知道他是轩辕殇,就该知道他的狠辣无情了。主子,他们轩辕家的野心,那更是早就有人猜测过无数次了,这次来奕国,这奕国肯定已经在他们的算计中了。”

不由得有些着急。看主子知道了他的身份,非但没有丝毫疑虑和责备,反而多了几分欣喜?

欣喜?

他和杏空交换了一下神色,考虑要不要把那件事情也说出来。

轩辕殇眸子微眯,眸中射出冰冷的寒芒:“奕国亡不亡,跟你们风行商行有何关系?”

蟾风闻言,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无害的娃娃脸上满是笑容:“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承认觊觎奕国了?”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轩辕殇寒眸微扫,蟾风摸了摸鼻子:“那我们跟奕国有什么关系,你又管得着吗?”

轩辕殇皱眉,什么玩意儿,玩绕口令吗?

“你说你没做过,鬼信呢?”

“我信。”清脆的声音并不大,却好似珍珠落溅玉盘一样,清丽绝伦。更好像带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雪澜望着轩辕殇,一字一顿地重复:“我相信你。”

杏空杏明挫败地唉声叹气,主子啊,你当鬼没关系啊,可人家倾宸公子怎么办?

轩辕殇猛地看向雪澜,双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什么,可是那目光闪得太快,没人看清它,就连他自己也忽略了。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从小到大,在储君的身份之下,他被培养起来。经过了无数的暗害,算计的他,早已经习惯了不信任别人,也习惯了不被人信任。他一向狠绝坚韧,心思毒辣,甚至反复无常,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自己了。可是她却对他说,我相信你。如今,却有一个人对他说——我相信你。

呵呵,相信,又能值多少钱呢?

凤眸微转之间,冰寒之气重现:“虽然说我目前并未搀和奕国之事,可还是奉劝姑娘一句,既然从商,就别涉政。国政水深,一旦陷入,便是万劫不复。”冰寒的声音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轻飘飘的,如同四散飞舞的雪花一般。寒冬腊月的季节,却没有雪花的温和,字字如珠如玑如冰如雾,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严。江湖上对他的那句传言,“笑为何物,他只寒冷似冰;乖张反复,杀人无形”,真是形象透了。

若不是杏空杏明蟾风等人跟雪澜已久,恐怕面对这样满身的傲然和冰寒,他们也会心生折服。

但,若是论起尊贵和傲然之气,这天地之间,又有谁能够比得过风雪澜?这轩辕殇一时迸发的气度,算个毛。

“谁说我们跟奕国没关系,乱蹚浑水啊,”杏空不甘示弱,打算语不惊人死不休,“人家奕国六皇子,是我家主子的男人。”

一句话,一道炸雷,晴空万里秋高气爽的秋日,一道道惊雷轰隆隆炸了过去。

雪澜倒是屁事儿没有,她天生脸皮比较厚,这样的雷点完全雷不动她。可苏慕白就不行了,毕竟人家可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公子啊,这句话瞬间就让他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温和的面庞上顿时如同夕阳落山天边飞红霞,红彤彤粉嫩嫩的,煞是好看。

杏明和蟾风极其崇拜地看了眼杏空,双手在屁股后面各自翘起了大拇指。

哥,不愧是俺们的哥,牛,真是牛。

轩辕殇浑身一震,好似忽然僵硬了一般,雷声似乎离他最近,顿时耳朵也不好使了,心血上涌,心脏也震得发疼。早就发觉她跟这个六皇子的关系不一般,六皇子眼里浓浓的痴情更是明显得要死,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杏空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来,鄙视地看着轩辕殇:“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家主子可是抢手得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更不少,别以为自己有点样貌有点权势就得瑟到爆,我家主子只不过是吃惯了清粥小菜,偶尔想来点大鱼大肉而已。”

“咳咳。”

“咚——”

蟾风一个没有站稳,踉跄着跌了出去,杏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脖后跟儿了,咳得面红耳赤。

白露离自家主子的距离最近,猛然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好像下降了,转头,才看见自家主子难看的脸色,毕竟,是谁让人这样侮辱,也会受不了吧。

轩辕殇眸子微眯,透着一股危险之气,满身的杀气被杏空华丽丽地无视掉,最后,杀气只好转变成了鄙夷。看向雪澜的目光,如此的轻蔑和不屑。

“呵呵,在下终于知道这云赤城、苏慕白、公子楚羽、公子恨寒、倾宸公子是什么意思了,原来都是姑娘的入幕之宾啊。姑娘还真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未婚夫前夫,再加若干情人,在下可真是佩服不已。”

头一次,不是冰寒的语气,却比他满身冰寒的时候更加伤人。

雪澜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眸忽然被氤氲的雾气遮掩,突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看不清他的嗤笑和戏弄,看不清他的冷漠和嘲讽,只是,她的全身却忽然觉得那么寒冷,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嘭”地一声,碎掉了,尔后,她似乎清晰听到了身体里传来诡异的滴血声。

呵呵,他轩辕殇,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人于无形。

“混蛋你说什么?竟敢这样侮辱我们主子,你知道些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敢这样说,你凭什么!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的命都是我家主子救回来的,你都忘了吗?”

杏明脸上的愤怒快要燃烧起来了,正要上前动手却被蟾风拦了下来,他们三个人无奈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雪澜悲怆愣怔的模样,互相摇了摇头。主子这么在意这个男人,他们三个根本就无法动手。

苏慕白的双眸一直未曾离开过雪澜,看着她的伤痛,他竟然也感同身受跟着痛了起来。甚至,比她更痛千倍,万倍。很想很想,上前去抱住她,在她耳畔轻声说,别人不心疼她,不珍惜她,还有他呢。他多想告诉她,他还是小时候那个软弱得只想粘着她请她帮忙画画的苏慕白,他从来没有变过,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心中刻下了她,就再也没有变过。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院中的梧桐洒下纷纷的黄叶,宛如最后的生命之舞,在雪澜身旁纷飞如雪片。那一身大红大绿黄金簪起来的繁华,再也挡不住此刻的落寞和寂寥,蓦地如同这落叶一般萧条冷清起来。

轩辕殇在看到那个满身清冷萧瑟的身影时,心中一颤,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他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会让他三番两次的心血上冲,心头不正常地颤动,更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惜字如金,冷漠淡然的他,今日竟然会说出这么多恶毒带刺的话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那个萧瑟在秋风中轻颤的身影时,他竟会觉得喉头一阵泛酸。

“我们走吧。”袅袅娜娜的声音,仿佛来自清澈干净的天空一般遥远,清脆依旧,只是却不再带着透彻灵魂的空灵悠远。

雪澜说完这句,谁也没有理会,径自转过身,踏着满地的落叶出了月歆苑。

脚底下,软绵绵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温柔很宜人,可是,却无端端地凄凉,萧条得紧。

苏慕白率先迈开步子追随那个身影而去,满脸的忧急,没有丝毫迟疑。

“哼!”杏明愤恨地瞪了轩辕殇一眼,也跟随着离去了。杏空走过轩辕殇身旁的时候,将一个紫金色的瓷瓶扔到他的面前,冷冷道:“这是两粒刚配好的解药,吃了马上滚。”

蟾风慢悠悠地走过来,娃娃脸上依旧一脸无害:“轩辕世家的主人是吧?骂了我家主子,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我公子孔方发誓,三年之内,你们轩辕家的所有产业有赔无赚,你等着吧。”

一下子,月歆苑中忽然安静了下来。轩辕殇有些不适应,修长的手指握着杏空给的紫金瓷瓶,思绪飞得很远。

苏慕白追上了雪澜,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跟在雪澜身旁,静静感受她心情和气息的变化。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嗯?”

苏慕白以为自己听错了,雪澜突然的问话,让他有些无措。

雪澜停下脚步,侧目望着苏慕白:“那个雍王和扶摇商行的人,还说了些什么?”清澈的眸中,干净得仿佛经春雨洗涤过,方才的痛楚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看不出一丝痕迹。

苏慕白眸中有些怪异地看着雪澜,心中却满是心疼,这样子强颜欢笑的她,让他更加难过了,为什么,她偏偏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隐忍成这般模样?

好看的凤眸中温和而流露出的疼惜之情,让雪澜也有些无措起来。这样温暖而关切的眼神,让她觉得窝心,可是,却又忍不住想要逃避。

苏慕白看到了她的闪躲和逃避,于是他不再逼视她,温润如玉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们好像是在商量些什么,我隔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楚,只听到什么连理节,刺杀之类的词。”

苏慕白的眸子忽然一亮,好似夜空中闪烁的皎洁月轮一样,带着无尽柔和姣美的光辉:“雪儿,你相信我说的话?”

雪澜缓缓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信,为什么不信?”

“可是我曾经……”

“你利用我,只不过是为了回国对吧?”

“对,我是为了回国……”苏慕白急切地附和,语气中惊喜不已。雪澜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可以想象那张如玉般温润的面容上,必定满是欣喜。

算了,他不过是利用一个不相识的薛蓝儿而已,并不知道她就是风雪澜,更加不知道,她身上有那样的毒。

那年,他们才刚见面的时候,她不过才八岁。仅仅第一次见面,他的莲花就痛苦地开放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很多吗?对于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又何必要计较太多。

……

第二天,雪澜还没有醒过来,杏空杏明便急匆匆地闯进了屋子,满脸忧急之色。

“主子,主子,快起来,不好了。”

雪澜坐起身子,不悦地揉揉睡眼惺忪的眼:“什么事啊,大吵大闹的。”

杏空一面拿起衣服给雪澜穿戴,一边禀报:“昨天夜里,咱们商舫下头好几家明面上的铺子,都被人砸了。其中有奕城的花间蓬莱分号,据说是雍王以女人伺候得不好为理由,故意找茬给砸了,当时婉袂还赶到现场了。”

雪澜倏地眯起了眸子,他们的动作还真快:“另外还有哪几家?”

“一家珠宝铺子,一家绸庄,两家客栈,他们有备而来来势汹汹,咱们这边一点防备也没有,蟾风大概估算了一下,只这一晚上,咱们就损失了三万两。”虽然钱不多,可那财迷这下该心疼死了。

雪澜微一思忖,立刻有了决断:“马上通知蟾风,将咱们明面上的那些铺子的货全部换掉,你这么说就行了,他知道该怎么做。”她从来不是坐着挨打的人,那些人要砸铺子,好,就让他们砸。可惜砸的货物不是她风行商行的。

“还有,马上派人给我高价收购奕城和周边的粮食,顺便,马上派人让云赤城给奕国周边制造点麻烦。”没了粮食,又来战乱,我看你吃什么。

“是。”杏明应声马上去办了。杏空依旧不紧不慢地给雪澜收拾着衣服。

雪澜有点浑身无力:“既然都解决了,你干嘛还继续给我穿衣服。”还没睡够呢啊。

杏空鄙夷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怀疑她真的是猪变的:“主子,太阳都晒屁股了。”

“晒就晒它的,关我什么事。”睡觉最大。

“那苏慕白关你的事不?”说实话,真不想说。

雪澜瞪了杏空一眼:“苏慕白咋了?”昨个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杏空一撇嘴唇,不大情愿地开口,却又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今天早上他被人发现躺在七公主的闺阁里,还赤身**地跟七公主抱在一块儿,啧啧,那场面啊,想想就让人鼻血狂喷哪。”

雪澜嘴角抽抽:“你见过了?”

杏空摸了摸鼻子,自家主子今天有点不对劲:“没,没见过,想象的。”==

雪澜站起身来,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别老想着那些激情澎湃的事,小心婉袂知道了,休了你……”

“咳咳……”他一向很纯洁的,从来不想那些事,真的。

“主子,你哪去啊?”杏空纳闷地看着雪澜的模样,她似乎是要出门?

雪澜脱下那件难看得要死的孔雀服,换上一件雪白的轻罗衫,脸上片缕脂粉未施,就已经美如天人:“走啊,去皇宫。”而且还是以薛蓝儿的身份去。

杏空忽然皱了皱眉头:“主子,苏慕白跟你没关系。”不就一个一夜情吗,主子犯得着麻烦去管他。

“他是我的六朵法莲之一。”

苏慕白,云赤城,锋亦寒,墨倾宸,凤鸣渊,还有一个没见过法莲印记,但她可以确定的公子摇落。

苏慕白看似温和,其实内在却十分刚烈,若是他真的自愿躺在那个七公主的房里倒还算了,可若是被人陷害的,那他是绝对宁死也不会相从的。他死了倒没关系,可他死了,她就凑不齐六朵法莲,也回不到过去那个时代了。

而这件事,很显然,他是被人陷害的。不然,他也不会在昨天一提起七公主和他的婚事就气闷吁吁了。

杏空此刻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巴掌,不会吧,昨天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笑话而已,难道主子就当真了?不该吧,主子的性格一向是很无情的啊,就算是原谅了苏慕白对她的利用,也不可能接受他吧。

“唉唉,主子,等等我啊。”

一大清早的,龙府里还没有什么人,雪澜走的是后门,自然更加没人注意到她。只不过刚到了后门,就碰上了大摇大摆走出来,准备要上车跑路的轩辕殇和白露而已。

雪澜看着那满身冰寒的身影,轻轻皱了皱眉,他真的要走了?

走就走吧。

只是看了一眼,雪澜便转过了头,上了一旁杏空已经备好的马车。甚至快得让轩辕殇无法看清她眸中的淡然是真是假。

轩辕殇也没有料到会在一大早就遇到她,她一身白衣如雪,没有丝毫脂粉地掩饰,娇媚而绝美的面庞曝露在阳光之下,在朝阳和薄雾中,绝美而朦胧。是的,朦胧,在对上她的那一刻,她脸上仿佛罩了一层薄纱,那般朦胧,那般迷离飘渺,让他看不清她的神情。然而,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却看清了,淡然无波。

轩辕殇像是被定了身一般,怔怔望着她优雅地登上马车,望着她轻柔窈窕的身影在车帘中落下,望着那马车绝尘而去。

白露也是呆呆的,不解地思索,他家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只灰老鼠龙龙“跐溜”一声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下子跳到轩辕殇的肩膀上,揉着迷蒙的睡眼,跟着自家主子的双眼看过去,却只看到一辆马车的背影。

“吱吱——”龙龙叫了两声,轩辕殇这才拉回了视线,再无半分留恋,利落地钻进了马车里,一时间,马车辚辚走远,只剩下一座还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龙府。

雪澜的马车通畅无阻地进了奕国皇宫。杏明已经先一步送了拜帖给奕国国君,老皇帝一听是风行商行的主子,立刻笑呵呵地下了命令让宫门的守卫们见到雪澜的马车便放行,那狗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自己去迎接。

苏慕白刚刚回国,因为睿德皇后的阻挠而不得封王,而他的府邸也因为尚未修缮完全,因此他经常住在宫中母妃霜妃的旧殿里,同那个七公主的宫殿十分接近。

雪澜的马车在宫中飞速行驶着,赶车的杏空和杏明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连马车横行宫殿的怪象也忘记惊讶了。

七公主苏瑜心所住的宫殿叫做“悦心殿”,当雪澜的马车奔近殿门的时候,宫门口已经围满了前来看戏的宫嫔妃子,一个个领着三五个宫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殿里。

马车戛然而停,奔马的嘶吼和扬起的尘土,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忙扭过头去看雪澜的马车。

杏空杏明一模一样的俊颜将所有的围观者都扫了一遍,脸上的漫不经心和傲然之气,让妃嫔们看得十分不爽,可看到两人那一身淡雅悠然的气息,又让她们生生忍住了怒意。

毕竟,能将马车驶进皇宫奔走的人,可绝非等闲之辈。

杏明恭恭敬敬地拉开车帘,一张绝世的容颜便露了出来。娇若桃花的美丽,带了三分高傲,三分慵懒,仅仅淡淡地一扫,无边的魅惑和气度便展现了出来。

雪澜由杏明扶着,缓缓走下马车,雪白的长裙在秋风中显得有些凛寒,她无视所有嫉妒和防备的目光,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硕大的“悦心殿”三字。柳眉微微蹙起,美目流转之间,无边的风情中也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碍眼。杏空,给我砸了。”细弱蚊吟的声音,轻若流水,仿佛冬日里雪花飘落,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冷。

雪澜说完这句话,仍淡淡看着那个牌匾。

杏空二话不说,飞身而上,仿佛一只大雁一般展开身形跃于殿门之上,众人眸中满是震惊,却还来不及惊呼,便见他手掌轻飞,如同一个挽动风流的神者,亦似一道引爆天际的雷霆,“哐当”一声巨响,那匾额上龙飞凤舞的“悦心殿”三个字,便成了碎片。

“呜啊……”

“我的天……”

一众妃嫔吓得纷纷闪躲不止,个个惊慌失措,吓得花容失色。而那些跟来的太监和宫女们,不管是妃嫔的下人或是别人派来打探消息的,也都吓得面色煞白,愣愣地看着雪澜主仆三人。

这人好大的胆子!

这里可是悦心殿哪,最得宠的七公主的闺阁,这人居然一来就把匾额给砸了,这不是当众给了人家七公主一巴掌吗?

于是,立刻有想吹毛求疵讨好七公主的好事者站了出来:“你谁啊?不知道这是七公主的宫殿吗?好大的胆子,小心皇上灭你家满门!”

雪澜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面上虽然不屑,心中却十分满意她的表现。好,很好,嗓门越大越好。

这一招,叫做敲山震虎。

然而,雪澜并未说话,只是淡淡的一眼,那个出头的黄衫妃嫔便吓得一个哆嗦,被雪澜满身的冰寒之气生生震慑住了。

“你什么身份,竟敢这样瞪视年妃,即便不判你死罪,也该剜了你双目!”另外一个品级较低的妃子更加白痴,还想着为刚才的年妃出口气,讨好一下,“年妃姐姐,依妹妹看,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狐媚子托胎,保准是从山野里成了精来勾引皇上的,我看还是让侍卫拿下吧。”

那年妃闻言,怯怯抬起头看了雪澜一眼,不知道怎么的,这女子明明只是淡淡看了自己一眼而已,可却好似有一种将天地万物都掌控在手的霸气,那种霸气,即便是在年轻时候的皇帝身上,也没有见过。

年妃隐忍不言,甚至,都不敢跟雪澜再对视一下,可那个白目妃子却不知道,还以为年妃没有答话,是默认了。当即便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送到天牢去剜目!看什么看,一双狐媚子眼就会勾人。”

雪澜不由得冷笑起来。这样一个白痴妃子,怎么在虎狼遍地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活下来的?

一众带刀侍卫上前来,还没有靠近雪澜,便被杏空杏明阻住,那些侍卫离雪澜还有七八步距离便再也过不来了。

“反了反了……”那白痴妃子一见之下,还以为杏空杏明会使妖法,吓得大呼大叫,“来人啊,原来是刺客,来人啊……”一边喊着,一边躲到太监宫女身后去了。

雪澜挺身而立,飘渺似白色云朵的衣裙让她多了几分气宇轩昂的傲然。

她淡淡看着悦心殿,将那白痴妃子的大吼大叫当成狗吠。

果然,没过多久,悦心殿的殿门打开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晃花了众人的眼。

老皇帝一身中规中矩的龙袍,可肥胖的身体却再也穿不出龙袍的气度和威严,若非那一身富贵之气,反而倒有几分戏班子跑龙套的滑稽之感。这样的一个人当着皇帝,难怪奕国的国运会如此衰弱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慌忙中下跪齐呼万岁,那个年妃斜眼抬头一瞥,正好看到雪澜没有下跪,不由得更是惊讶。

“什么事情,如此喧哗?”老皇帝显然语气不善。之前那个白痴妃子一见到老皇帝,顿时腰也直了,气也粗了,一副有了依仗的模样,身子好似无骨的蛇一般缠了上去:“皇上,这女人居然让人砸了悦心殿的牌匾,臣妾正准备代皇上好好惩责她呢。”

老皇帝的目光中隐有怒意,顺着那白痴妃子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到雪澜抬起眼眸,他眼中一亮,苍老的脸上居然生出许多觊觎的光芒,就好像几天没吃过饭的饿鬼忽然间见到了满汉全席,沙漠里的行人见到了绿洲一样。老皇帝呆呆地望着雪澜,显然被她的美貌所震惊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一国皇帝,脸上的贪婪和迷恋如此明显。

雪澜自然完全懂得老皇帝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禁更加鄙夷起来。

轻盈的身姿笔挺不卑不亢中,又显示出一种卓然而迷人的风采,雪澜缓步走到老皇帝跟前,全然无视他迷恋的目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直视老皇帝:“奕皇,薛蓝儿拜见。”

奕国老皇帝似乎被这空灵绝伦的声音击中,全身一颤,旋即,脑袋里只剩下“薛蓝儿”三个字,不停盘旋。

薛蓝儿,代表了什么?那代表了一个掌握着大胤两陆六国经济命脉的女人,她若是一个不高兴,天下百姓都得挨饿,她皱皱眉头搓搓手,六国皇室无一例外都会变成比乞丐还穷的穷光蛋。如今的风行商行,在两陆六国是一个奇特的存在,它没有丝毫的领土封号,可是却掌握了全天下的国计民生,六国皇帝虽然身份尊贵,可在薛蓝儿面前,却似乎是平等的地位,甚至,有时还稍低一筹。

老皇帝原本肆无忌惮垂涎欲滴的目光开始变得小心起来,看向雪澜的目光也讨好了很多,一旁的那个白痴妃子早就傻眼了,思想还停留在薛蓝儿三个字上面回不过神来。年妃吓了一跳,继而长长舒了一口气。薛蓝儿三个字代表什么,全天下无人不知,而这位薛蓝儿的狠毒,也早就从云国传遍了大胤两陆,幸好她刚才还算识相,没有跟亦妃一样莽撞,得罪了她。

老皇帝连忙一步上前,老脸上堆满了笑容:“哈哈,原来是薛姑娘,薛姑娘好啊,尊驾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啊。”然后忽然发现似乎什么事情有些不对劲,立刻又道,“朕想起来了,还有些要紧事情要处理,不如请薛姑娘到乾坤殿稍候如何?”人家风行商行的主子忽然来了,说不定是奕国的一大助力,当然得要好好利用。

雪澜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也琢磨不透她的心绪:“奕皇,我来看六皇子的,听说他在这儿。”

老皇帝脸上一惊,扭头偷偷看了一眼那座悦心殿,斜眼又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牌匾,心中顿时闪过几分了然,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那个,薛姑娘,你认识我六皇儿?”

雪澜状似不经意地抬头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脸上一副倦容,杏空连忙上前:“主子,困了?算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我让孔方来处理,一个小小的奕国而已。”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可却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年妃亦妃等人一听,立刻变了脸色。个个的脸上满是惊诧。公子孔方的名头,她们是听说过的,这个位列大胤九公子之一的人,先前一直被认为是风行商行的主子,他总是看似无害,却在别人毫无防备时一击中的,然后不遗余力,全线溃之。有多少商行,多少城镇都败在他的手下,要不然也不能这样支撑起整个风行商行庞大的基业了。因此,他一直是人们又敬又怕的公子孔方。

老皇帝却因为那句“小小的奕国”变了脸色。原本,他因为小小的自尊心受挫想要怒斥什么,可听到杏空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不知道怎么地,他忽然十分害怕起来。奕国目今的情况,他最是了解不过了。一个富强兴旺的风行商行想要对付一个徒有虚壳的奕国,简直是易如反掌。

“呵呵,既然薛姑娘认识六皇儿,那便请进吧,只不过……”老皇帝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得罪风行商行的好。只是……里面的情形,万一这薛蓝儿和苏慕白是那种关系,那会不会弄巧成拙?

雪澜满意地点了点头,朝老皇帝微微示意之后,便撩起衣裙进了殿中。

老皇帝宛如一个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后,诚惶诚恐怕发生什么不测。这样的情况,是他生平第一次遇见,可是却没有时间去担忧什么面子问题了。

这悦心殿中,没有寻常宫殿的灯红酒绿金碧辉煌,反而更多是小桥流水青葱幽幽,看起了,这苏瑜心倒是个会享受的主。

杏空杏明跟在雪澜身后,四顾打量着周围的景致,在确定没有丝毫的杀气和危险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苏瑜心的闺房外面,十多个宫女太监的跪了一地,主子倒是没有几个,见到老皇帝进来了,他们更加战战兢兢地跪着,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走到门前,雪澜一步站定,杏空上前看了看雪澜之后,这才推开了房门。

房中,一股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雪澜微微蹙眉,暗中和杏明传递了一个眼神。

绯红纱帐飞舞的锦床跟前,一个披散长发的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纱衣,裸露在外的脖颈出隐隐现出几枚暧昧的红印,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柔弱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似乎十分委屈,我见尤怜。

苏慕白跪在女子跟前,低垂着头,身上一件外袍松松垮垮地披着,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有些羸弱。雪澜他们进来的时候,苏慕白只以为又是来了看戏人,头也不抬,继续垂头低着头。

房中,居然还站着两个人。轩辕殇和苏瑜意。

雪澜一走进门,就看到那一对并立如同金童玉女的璧人,淡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苦涩,旋即,便被她快速地抹掉了。淡然依旧的眸子平静如同无风的湖,丝毫没有波动和涟漪。

苏瑜意一见到来人居然是雪澜,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后退了一步,仿佛有些害怕的样子。

轩辕殇冷冷望着那个站在门口,雪白的衣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光辉的身影,忽然一时失神。然而在看到她平静无波的注视和淡漠的表情后,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一紧。

老皇帝站在雪澜身后,面色尴尬地看着狼藉的屋中,雪澜不动,他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幸好,雪澜最终还是动了。

她一步步缓缓走过去,足下如同生了一朵朵的莲花,白色裙角曳在地上,仿佛荡出一**的涟漪,身上的浅浅光芒让她显得更加皎洁飘渺,绝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冷酷,流转的目光中带着足以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度。

雪澜径直走到苏慕白身旁,从上而下,俯瞰着他。

一朵绣工精致得过分的莲花白鞋出现在苏慕白眼底,裙角浅淡的白莲刺绣,带着几分妖异和妩媚。苏慕白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悸动,他缓缓抬头,正对上那双仿佛可以看透灵魂的凤眸。

苏慕白心中一凉,面如死灰:“雪儿……”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轻轻开合了几次,终于吐出了两个在他心中缠绕百结的音符。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雪澜,脸上早已没有了惯有的淡然优雅和温润如玉的笑容,俊雅的脸上如此苍白,好像是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一般。

看到如此颓势的苏慕白,不知怎地,雪澜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些怜惜。大胤九公子的公子白,应该是“气若幽兰,香远益清。一哭天下为之泣,一笑万千恩仇免。蓝眸璨璨,人淡如菊”的。他该是那个如兰似菊,气质优雅,淡然幽静,惯于隐藏起自己的忧愁,笑颜面对世间百态,一心想回到自己故国的苏慕白。

可如今,面前这个跪在地上,满身沧桑,俊颜之上只剩下了颓丧,双眸死灰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他,又是谁?

……

如今的苏慕白,确实已经心如死灰。昨夜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全然不记得了,然而,他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更相信自己的心。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跟苏瑜心发生了关系,可如今却是“铁证”如山,他想抵赖也无法解释了,他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被人彻底算计了。

而算计他的人……

呵呵,这世界上,除了雪儿,他绝不会娶第二个人。

要让他娶,好,除非他死。结阴亲。

雪澜低头看着他,缓缓开口:“你做了么?”

苏慕白双眸中闪过痛楚的光,低垂下头,声音细若蚊吟:“我……不记得了。”

“不自愿?”

苏慕白蓦地抬头,真诚地看着雪澜:“不。”

雪澜淡淡而笑,笑得有几分诡异:“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冬日里的暖阳,日光着凉了原本冰凉的冰天雪地,所带来的暖意,让苏慕白不禁微笑起来。就因为这一缕冬阳的光芒,他已经如同枯木逢春,被温暖过来了。

他心中最害怕的是,不是要对前方那个女人负责任,而是怕风雪澜误解他。可仅仅是两句问话,她便说,她相信他。她相信他,呵呵,她竟然是相信他的。

此刻,这一句“我相信你”,比起任何甜言蜜语的安慰还要来得畅快,这一句话,胜过了千言万语;一句“我相信你”,珍贵到足以抹平他十数年来孤身在外漂泊异乡的痛苦,所有的伤害、误解,一瞬间,变得那么得无足轻重。

如今,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她傲然挺立的身影,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如何变换,她都永远在那里,永远无法从他心里抹去。

雪澜不语,唇边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素白的小手伸出,仿佛邀请一般伸向苏慕白:“慕白,起来。”声音不大,却像是带着无尽的压迫力和魔力,让人无法抵挡无力抗拒。

苏慕白如同着了魔一般,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只素白的小手,他感受到那小手上传来的沁凉,忽然心中一恸,觉得此刻即便是让他死,也无憾了。

苏瑜心的哭声更大了。眼泪泛滥得如同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喷涌而出,好一个黄河之水天上来。

老皇帝见状终于走了过来,面上满是讨好的对着雪澜,小心翼翼道:“那个……薛姑娘,这个不太好吧,六皇儿昨晚糟蹋了心儿……这,这……”

雪澜冷冷看着他,丝毫没有面对一个皇帝的恭卑:“糟蹋?奕皇,此言恐怕要多加斟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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