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深藏不露(2/2)
江母说:“你大哥不在庄上,凡事应倍加小心,东厂鹰犬对二云庄蓄谋已久,随时有来犯之虞,各处暗桩必须严加饬励。”
江万里唯唯称是,转身要走,江母忽然对一直侍立在旁的儿媳说了一句:
“桥儿,你俩一起去。”
江万里回头看去,见妻子答应一声,整整衣襟便向门边走来,好像去做一件平常的家务事。
江万里的妻子名叫辛桥,名字格别,来历也出奇。江万里二十四岁那年,母亲拿出一个白玉雕的小梭,命他去淮阴找一家姓韩的织布匠,把自小定亲的妻子接来。江万里既不知自己从小订过亲,也不知自己的妻子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到淮阴后,很容易找到了韩家,五间平房靠河边,独门独院,远离闹市,鸡塒菜畦,清幽宜人,未进院门先听见织布机声。江万里推开院门,正房里出来一位白发老妇,江万里拿出玉梭,说明来意,老妇人端详他两眼,接过玉梭,微微一笑,略问几句江万里母子近况,便让江万里在东屋内稍候。天近中午,江万里听见院中有脚步声,不久,走进一个体态轻盈,明眸皓齿的姑娘,他已从老妇人口中知道了江万里的来意,见面时仍然落落大方,并无羞涩之态,只是仔细看了看江万里,又看了看手中的小玉梭,嫣然一笑,便问江万里何时启程?从进院到离去不到两个时辰,西屋的织布声一直未停,江万里始终未见到那姓韩的织布匠。姑娘离家时仍是平常打扮,就好像早出午归去市上卖布一样,老妇人告诉江万里姑娘名叫辛桥,送到院门里便转身回屋了。
合卺后,夫妻恩爱无间,辛桥晨昏定省,孺慕甚殷,江母也爱如己出。次年七夕,生一女,名巧儿,明眸爱笑,颇有母风,才牙牙学语,江母便令江万里夫妻亲送至淮阴韩家抚养。辛桥平日好雕小木梭为戏,从不与江万里谈及武功,辛桥乃其乳名,并非韩氏老夫妻所生,江万里每问及姓氏,辛桥则摇头不语。今夜突奉母命同巡庄院,大出江万里意外,才知妻子原来是深藏不露。
江万里每日定更前巡视庄院后,必定去庄外探察一周,有时竟离庄十里以外。今夜月色清明,山路依稀可辨,有意要试试二十年结发人的脚力,先时只捡较平坦的山路走,后见辛桥从容举步紧随身后,便转入崎岖小路,在怪石密林中穿行如飞,奔出十里左右,听听辛桥依然气息均匀,步履轻灵,寸步不离,而且看身法与自己毫无二致,初疑是母亲暗中所授,但细琢辛桥功力,较自己有过之无不及,迴非二十年修为,才想到那韩姓织布夫妇乃市井侠隐,与母亲定有渊源。
江万里沉思间不觉脚步放慢。听辛桥在身后低声一笑说:
“山路崎岖,不要分心。”
江万里瞿然一省,方要说话,辛桥赶上一步,拉了江万里一下,当先纵入身旁林中,隐身树后向东边倾听。
江万里入林后伏在地上细听,东边山路上果然有人奔来,听步声不下七八人之多。一拉辛桥,二人腾身而起,隐于树上。
不一会儿,来人已奔近林边,前头的人忽然停步,回头问一声:
“左副统领说在庄西会齐,是这里吧?”
后面一人说:“一再告诉你要叫左庄主,怎么老没记性,还这么副统领的乱叫?”
前头的人陪笑说:“叫顺口了,冷丁儿改不过来。再说越虎庄已经没了,还叫什么庄主?”
江万里才知道“越虎庄已经没了”,“左庄主”竟然是东厂的“副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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