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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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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身型较从前胖了些,笔筒的嘴巴鼻子眼睛和手上的长指甲,和她记忆中没什么两样,要不她也不会一眼将他认出来。

认出笔筒,她上前进店。

进到店里。她说,你好笔筒叔,好久不见。

“你好,”笔筒说,“你是谁?”

“就知道你会认不出我来,”若午说,“果真没认出来。”

“认不出来。”笔筒说,“认得出来就不会问了。”

“我是樱芝。”若午说,“皇甫樱芝。”

“你说你是皇甫樱芝,我就认出来了,你是百里若午。”

“为什么会这么说,”若午说,“而且还说得这么肯定。”

“凭经验。”笔筒说,“知道会对一个认不出她的人说我是皇甫樱芝的人,肯定是百里若午。就像你们小时候,会对不认识你们的人说我是皇甫樱芝的人,肯定是百里若午。会说我是百里若午的人,肯定是皇甫樱芝。你俩的这一恶作剧,当时在我们d大学的教师公寓里家喻户晓。”

“若午和樱芝现在已经长大了,”若午说,“没准她们早就改掉了这毛病。”

“长大后是会改掉很多毛病,”笔筒说,“但喜欢恶作剧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像我,从你们是孩提时起,见到小孩就喜欢亮出我手上的长指甲吓一吓他们,这毛病到现在都还没有改掉。”

“有你为例子,”若午说,“我就承认我是百里若午了。”

知道了若午的真正来意。笔筒说,把清单和送货地址留下来,明天早上九点,全部给你送到。

第二天早上九点,笔筒准时把清单上的物品全部送到。

送到了,他和旅征一起将货卸下来。

货都卸下来了。他说,百里老师,我要先回去了,趁国庆节不开店,回去睡个美容觉,我太困了。

“昨天去帮我们捡货,”旅征说,“今天又帮我们将货送过来,你辛苦了。”

“做这两件事情对我来说是快乐的,”笔筒说,“不是它们累到我。昨夜去陪姑娘喝酒,喝到天亮,我到现在还没有睡觉。”

“你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交朋结友,”旅征说,“到了现在,还是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喜欢交朋结友。”

“这次是看上了那姑娘,但总是泡不到。每次陪她喝酒喝到天亮,她都说累了,要回家睡觉。说回就回,我一辙都没有。”

“通常酒喝多了,人家女孩都会想睡觉。”

“这话里有诀窍,请教。”

“下次再喝酒喝到天亮,她说累了,要回家睡觉,你要带她回你家睡觉。”

“懂了,我要化被动为主动。这攻略原来我也懂的,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像患上脑癌了一样,脑子不好使了。”

“没准这次你是遇上真爱了。”旅征说,“在真爱面前,人都容易变笨。”

“但愿。”笔筒说,“我很想结婚了,我家里总是在催我结婚。无奈总是遇不到我愿意真心去爱她的人。”

送走了笔筒,旅征去将墙边木板堆上的工具箱取下来,说,工具和材料都有了,我要开始干活了。

“你开始干活之前,”若午说,“我要认认真真地问一回,你是不是真的会做画架和板凳?”

“不真我买这些工具和材料回来做什么,”旅征说,“买回来再将它们扔出去又不会让我感到快乐。”

“有这质疑,我以前从没见你做过木工活。”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让你来质疑我,”旅征说,“不是你的错,时代惹的祸。时代越往前,工业越发达。工业发达的好处是可供选择的现货越来越多,我自然也就再懒得动手去做。”

“这次为什么又愿意动手去做?”

“它们是你的第一份工作需要使用到的物品,带给我动力和快乐。”

工具箱取下来了,旅征将它打开,将里边的工具拿出来。

工具都拿出来了。他说,先做一只凳子,从简单的开始。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凳子?”若午问。

“九岁那年。”旅征说,“我九岁那年夏天学会了做凳子。”

“师傅是谁?”

“我爸爸,你爷爷。”

“爷爷也会做木工活?我对他了解得太少了。这之前,我一直只知道他是名退伍军人。”

“去参军打仗前,他是我们县里最有名的木匠的得意门生。那木匠做出来的家具,全都是精工和绝美的最佳代言词。名师出高徒,他做出来的也是。你奶奶家里那套雕有菊竹梅兰的沙发和茶几,他的经典作品之一。”

“你提到了奶奶,我想起小时候曾听奶奶说过,说爷爷是带着一家人从北方部队转业,回到故乡第二年去世。”

“是那年去世。”旅征说,“去世前,他左腹那块伤疤严重发炎。从我记事起,他的那块伤疤就断断续续地发作,每次都是从一只上了锁的木箱子里拿出一枚子弹,将子弹壳撬开,用里边的火药敷在伤口上,将火药点燃。任凭家人怎么劝,都不愿意去医院。拒绝的理由,他说打仗那些年他在战场上受了伤,就是这么给自己疗伤,他的很多战友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是这么给自己疗伤。那次也是同样,不愿意去医院,用火药敷了伤口五天,第六天早上走了。出殡日前一天傍晚,按乡下的风俗,入棺前我要帮他换上全新的寿衣,脱下他的衣裳,我看到那块伤疤的炎症扩散到了内脏,知道是这个原因导致了他死亡。”

“听你说了这些,”若午说,“我想起我们家书房里锁起的那只木箱子,里边有一枚用子弹壳做成的玩具手枪。每次帮你收拾书房,整理到箱子,我都会看到它。它会不会就是用爷爷撬开用来疗伤的那些子弹的子弹壳做成?”

“真是用那些子弹壳做成。”旅征说,“你爷爷亲手一颗一颗地,将它们套叠在一起做成。临终前他将它交给我,说,让它来替代爸爸陪伴你成长,它的身体里藏着我的灵魂。有它在,如同有我一直陪在你身旁。”

“知道了,它的纪念意义和实际意义都很深重。有着两层深重的意义,你为何要将它锁起,而不是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比如客厅电视墙的正中间。”

“不愿意轻易看到它。”旅征说,“它代表着一个伤口。你爷爷走得早,这件事情是我心里的一块伤口。这就如同他左腹那块伤疤,是战争留给他的伤痕一样,挥之不去的。他离世那年,我才十岁。十岁丧父,这在一个男人的一生,是件很丧气的事情。”

“对不起,我无心问起这些事情,勾起了你的伤心。”

“它们是你父亲的成长史之一,迟早也会要告诉你。”

“别哭泣,”若午说,“我看到你眼里有泪花泛起。”

“让我哭,”旅征说,“眼泪是释放,让它释走这些年压在我心底的那份压抑,我都快要被它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看着流泪的父亲,若午头一次知道,原来一直呵护她长大的那棵大树,也有他自己的伤,为此也感到了心伤。

哭过了,擦干眼泪。旅征说,现在感觉好多了,如同卸下了一把枷锁,我要开始做凳子了,你去帮我拿一块木板和一根木条过来。

去拿了一块木板和一根木条过来,若午拉了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下来。

坐下来了,她看到旅征用铅笔在木板和木条上画了线条,或画一些或圆或方的记号。

在木板和木条上画上了线条和记号,旅征从线条处将它们锯断,又在记号处凿了洞。

做着这些事情,他的动作都是极其缓慢。

缓慢。坐在一旁观看的若午,感到自己的心跳也要跟着变缓慢了。

忍耐中看了约半个小时,她起身上阁楼。

走在偶尔发出咯吱咯吱响声的木楼梯上,她听到身后传来旅征的说话声。

“你要有耐心,”旅征说,“我太久没动手,生疏了。再给我些时间,会熟练起来的。”

“我知道。”若午说,“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慢慢来。我上一趟阁楼,上去将上边收拾和整理。”

上到阁楼,若午看到阁楼里的一切,和她头一次来到时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枕头边上,海上和诺兰在认识的画展上合影的照片,她看到他们没有带走。

照片里,她看到海上穿的上衫,是她头一次和他相见看到他穿的那件上衫。

不同的,她看到照片里的海上蓬头垢面,下巴的胡渣像雨后春笋,邋里邋遢的形象。

相见那日,她记得他神清气爽。

有了对比,她知道相见那日,海上明显修饰过了。

诺兰还是像和她仅有的两次相见里一模一样的清淡,留海齐眉,黑发齐肩,脸上挂着笑容浅浅。

看着照片里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他们相识的最初,她敢肯定没有人会把他们往一对里想。

不过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想,一些看起来天生就像是天生一对的人,后来往往都没有往天生一对这条道上奔。

看过了照片,她在铺着米白色,上边印有淡紫色花瓣、和勾勒了淡紫色边缘的米白色花瓣,叶子和枝梗都是以茶色为主调,辅以淡茶色来勾勒边缘的半盛开百合花床单的榻榻米床上躺下。

躺下来了,她看到屋顶的横梁上有许多蜘蛛网。

蜘蛛网们纵横交错,疏落有致,充满了层次感。想要分出新旧,只能从它们身上灰尘的厚重来判断。

有光从屋顶瓦片的缝隙中洒落,照耀在蛛网身上。光束们由集中到分散,亮度由浓转淡。

看到这情景,她把屋顶当成一幅纯天然的,充满了诗意的画面来欣赏。

欣赏过程中,想到自己把屋顶当成一幅纯天然的,充满了诗意的画面来欣赏,她猜想海上肯定也是同样,要不以他对室内清洁度的要求,不会允许蜘蛛网和灰尘们存在。

(签订合同那日,签订了合同,海上将工作室的钥匙交给若午,说,师妹,这屋里虽乱,但我每天都会打扫和清除物体上的灰尘。我能接受乱,不能容忍脏。)

欣赏屋顶,等欣赏够了,她起身朝窗边走去,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窗外有棵桂花树,树下的小庭院里,邻居一家三口在下边放风筝。

风筝已经被放起来。孩子指着风筝说,真好看,它还能不能飞得更高更远?

“不能了,”父亲说,“线就这么长了。下次爸爸给你买一个长线的风筝,让它能飞得更高更远。”

“太好了,”孩子说,“下次我会有一个能飞得更高更远的风筝。”

这些对白,她听不到,只能从观望里去猜想。

猜对大人和孩子的关系,但以为他们说的是:

“爸爸,”孩子说,“它是我的风筝,我的风筝真好看。”

“你的风筝是燕子的造型,”父亲说,“它真的很好看。”

“原来燕子长得这么好看,”孩子说,“它尾巴像剪刀。”

原来燕子长得这么好看,它尾巴像剪刀。猜想到这句话的同时,她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朝那只风筝做出剪刀状,想象自己将它剪下了。

小小的心理恶作剧过后,她发现在欣赏过了屋顶上那幅纯天然的、充满了诗意的画面后,开始变得云淡风轻起来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云淡风轻了。

带着更加云淡风轻的心情,她离开窗口,去开始将阁楼收拾和整理。

整理到榻榻米床,她决定在工作室开张前,要给它换上一套全新的床上用品。

决定了,她同时也决定在画架和凳子全部做成前,抽空去将床上用品买回来。

做下了这个决定,她去找来尺子测量,看到它的尺寸:长120cmx宽190cm。

4、

若午起身上阁楼,旅征看得出她是有点不耐烦了。

说过了安慰她的话,目送了她上阁楼,他开始全心地忙活起来。

等到听到楼梯那边又传来木头与木头之间发出的摩擦声,他才想起若午上了阁楼。

而这时候,他知道若午从阁楼上下来了。

从阁楼上下来,若午去到旅征身边。

看到若午手里拿着一沓稿纸。旅征说,你不是说上去收拾和整理阁楼,怎么画起画来了?

“我没有画画,”若午说,“我手里拿的,是整理出来的,诺兰姐的手稿。”

“自己写的东西她都不带走。”旅征说,“她不应该丢下自己的心血不要。”

“我想她不是不要,只是还没有带走。她和海上师哥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还没有带走。”

“里边写了什么?”

“两个剧本。一首诗歌。”

“诗歌可不可以念给我听?”

“我念给你听。”若午说。

说完,她开始念。

《你的小狗》

它有一身金黄色的毛发,

你说里面藏着月老的红线。

它有一双咖啡色的眼睛,

你说里面藏着爱神的弓箭。

它安静的时候,

你说是月老附身,要为你守候天长地久。

它奔跑起来了,

你说爱神拉开了弓箭,在为你指引方向。

我问,为什么月老和爱神都盯上了你的小狗?

你答,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爱上你了。

噢,原来你的小狗是你的爱情告白。

“诗歌结束了。”若午说,“朗诵也结束。”

“诺兰写得挺朗朗上口的,”旅征说,“你朗诵得也很不错,比小时候参加诗歌朗诵比赛那次要好很多。”

“别提那次了,”若午说,“那次真是糗死了。没上台前把诗歌背得滚瓜烂熟。上台后,全忘了。”

“你小时候并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表现自我,”旅征说,“我想跟这有关系。”

“有关系的。”若午说,“那次要不是樱芝帮报了名,我才不会去参加比赛。”

“我看到你走上舞台,还是她从你身后将你推上去。”

“她将我推上去,说,有我在你身后,你不用害怕。”

“给了你鼓励,她上台后,也像你一样,全都忘了。”

“她故意的。”

“呃?”

“读初中的时候,同学们之间流行玩一种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有一次课间,我俩也在玩。玩到**处,我说,小学三年级那年的朗诵比赛,你上台后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帮你报名的时候我就决定了,如果你表现得不好,我也会陪着你,不让你一个人难过。我说,如果先上台的人是你,答案都还没有揭晓,你怎么知道我是表现得好,还是表现得不好。她说,没有如果,帮你报名前我外公就答应了,一定会帮安排你先上台。我说,你外公是谁?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名字叫杜可青。”

“杜可青我记得,”旅征说,“他是你们小学的校长。”

“她就是樱芝外公。那是我头一次知道,原来樱芝还对我保留了一个小秘密。”

“要是你不说这件事情,我都还不知道,樱芝小时候原来是个小鬼大的家伙。”

“她小时候的确是个人小鬼大的家伙。”若午说,“记得她第一次来找我,是这么说的,说,我是刚调来d大学任教的皇甫贵儒老师的女儿,我的名字叫皇甫樱芝,在院子里见过你好几次了,觉得你长得很漂亮,想要和你做好朋友。我说,谁教你这么说的。她说,我爸教的。我说,你爸教的,是不是你爸让你来找我做好朋友。她说,不是,我想要和你做好朋友,才去找他教我的。我说,你爸教你的,不如让你爸来和我做好朋友。这下她着急了,说,你别这样,别让我爸来和你做好朋友,要和你做好朋友的人是我。看到她着急,我笑了,笑得腰都弯了。和她绕圈子,就是想看能不能把她惹急,没想到真把她惹急了。”

“要是你不说这件事情,我都还不知道,你小时候原来也有过人小鬼大的时刻。”

“仅有的一次,给了自小就人小鬼大的樱芝。”

“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奖励你那仅有的一次。在我看来,那次的你已经超越了一次自我。”

“是什么礼物?“

“一只已经做成的凳子。”旅征说,“在窗口那边的木板堆上。”

朝窗口那边的木板堆看去,若午看到上边果真有一只崭新的凳子。

去将凳子取下来,看过了。她说,我感到难以置信,我上了一趟阁楼,你就做成了一只凳子。

“你上去都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旅征说。

“有这么久?”若午说,“现在几点了?”

说着,她同时也朝一旁墙上的挂钟看去。

看过了。她说,果真是上去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我怎么感觉顶多就上去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就是这样,”旅征说,“总是在你不知不觉中流走。你以为没多久,其实已很久。”

用了三个星期,旅征把所有的材料全部用完,共做成了二十一个儿童板凳和二十一个儿童画架。

最后完工的是一个画架,他将它拿起来端详。

每个画架和板凳做成了,他都会将它们拿起来端详一翻。

端详过程中。他说,若午,你对这些小板凳和小画架们是否感到满意,我发现我对每一个成品都很满意,它们都做得很精致。

“把你手上的画架给我,”若午说,“看过了我再回答。”

接过旅征递来的画架,看过了。她说,所有的画架和板凳我都检查过了,都很满意。就像你说的那样,它们都做得很精致。同时我还附加了一份个人感情在里边,觉得每一张凳子和每一个画架上,都镶有一颗来自爸爸的,金灿灿的爱心。”

听完这回答,旅征脸上露出笑容来。

连续劳作三个星期,他感到疲惫了。

夜里。家中。在床上躺下来,准备要睡觉了。旅征说,女儿长大了。

“是长大了,”金妮说,“都大学毕业了。”

“大学毕业是一回事。”旅征说,“还有另一回事。”

“另一回事是?”

“暂时不告诉你,”旅征说,“我想你一定也会有机会感受得到。”

“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让你感到暖心的事情,”金妮说,“或者是说了什么让你感到暖心的话语。”

“你猜对了。”

“猜猜我为什么能猜对。”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她一定是不管对我做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了什么话,都会把它们告诉你。”

“女儿的确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不过不是她对你做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了什么话语都会告诉我。而是我听说,女儿上辈子是父亲的情人,她们今生在这世间的名字都叫暖心。不是会去做一些让她们的父亲感到暖心的事情,就是会去说一些让她们的父亲听了会感到暖心的话语。总之,就是不会愧对暖心这个名字。”

“你还真别说,自从她来到这个世间那天开始,我感觉到自己如同有了新的爱恋,无时不刻都把她装在心里念。”

“听得我都要吃醋了。”

“你要是真吃醋,我也认了。我爱她是爱得有点多。有的时候,甚至都多到让我自己都感觉到有点不好控制了。”

“不会真吃醋的。看到她和你的感情,像和我的感情一样好,我感到很欣慰,也很开心。愿她在你和我都越来越老了,也都还总是会忘情地将你和我拥抱。就如同从她是我们襁褓中的婴儿时开始,我们就总是会忘情地将她拥抱。”

大学毕业,从北方城市回到a城,回到家里。若午说,爸,妈,我大学毕业了,工作方面的事情,我决定开一间自己的绘画工作室,以教小朋友们学习绘画为主要谋生。

“想好了就去做,”旅征说,“找到一间满意的教室,你就可以开始了。”

“爸爸陪我去找教室,”若午说,“有你的帮助,我才相信我可以找到一间满意的教室。”

“我会陪你去,”旅征说,“你不提出这要求,我也会陪你去。任何一个时候,在任何一个地方,如果你说你需要我,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一件陌生的事情。”

带着若午去看海上的工作室之前,旅征已经带着她去看了好多处地方。

那些地方,全都不讨若午的欢心。全是去到的第一时间,她就否定了。

否定的语言,她从来都是用同一句话——没眼缘。

每次若午说了没眼缘,旅征都会说,我们再去找一找,一直找到你一见倾心的为止。

对女儿的事情,他总是充满耐心,觉得这是一个父亲宠爱自己的女儿的最基本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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