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若有神明也是昏庸（2/2）

阿爹把香炉压好，阿娘赶紧把冒着热气的猪头肉和煮熟的鸡放到篮子里，再准备好一壶酒。一叠冥币，一把香，一串炮竹，三个苹果，然后两个姐姐拿着贡品去庙里祭祀，这项神圣的任务习风是从来都没有机会的。

大家都说，今晚拿着贡品去祭拜的人跟土地公许愿特别的灵，然后每次要出发，阿娘总会教两个女儿，如何对着土地公念祷词，以前总是保佑家人健康，增添子嗣之类的，现在，又多了她们能找个好人家。

土地公真是不容易，村民们有求于他，才会提着贡品在他的桌子上摆一摆，他大约还没有看够，没有闻够，人家就把贡品收起来拿回家了。

如此随意应付，如果还能保佑发家，那真是了不起的神。习风不知道两个姐姐如何祷告，家里总是不见起色。

几年前，因为姐姐来月经，被认为身子不干净，习风代替去了。

小庙坐落在一座小山顶上，低矮的瓦房外面环绕着参天的古松，瓦房里挂着几幅神画，墙壁上到处贴着鬼画的符，大家你争我抢的上香，把三个香炉都插得满满的，后面来的人，简直找不到插香的地方，一不小心，香灰掉到手上，准能烫出燎泡。

为了表达对神的敬意，你不能去打那些香灰，不能在香灰掉到手上的时候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即使燃烧的香烟熏得你睁不开眼，呼吸困难，你也要表现出舒适自如的样子。

那年，阿娘千叮咛万嘱咐的祷词，习风一句都没有来得及默念，但是她永远也忘不了小屋子里的烟熏火燎，以及那些手持着香在烟雾缭绕的缝隙里跪拜、念念有词的场景。

也许大家都特别的虔诚，所以他们住进了平房，买得起牛羊，生得出儿子，穿得起新装吧。

习风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一次，自己的怠慢触怒了神灵。因为害怕家人的谴责，她一直没有敢把这件事说出口，还好，因为被嫌弃，她不再有机会进入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了。

后来有一次，习风问阿娘，庙里供的是什么神仙，女人说，那是以前当官的人死了，就变成了鬼的领袖，被供奉在庙里。一句话，习风对这些鬼神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这些所谓的“官”，生前为了权势勾心斗角机关算尽，死后做了神，不老不死，不饿不累，如何不变本加厉？如何把贫穷艰难如她家一样的可怜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