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人心不如水 (8)（2/2）

“哎，好的，好的”

“还有初三我有一批土货需要你运出城去，你看着给爷安排，我的货要的急，当天就要出城，不可耽误。”张邵齐盯着江茂。

“初三？会不会太早了？这个时候恐怕很难找商队出城啊，”江茂手心冒着冷汗，小心的看着张邵齐，他知道张邵齐说的土货，不是真正的土特产货物，而是大烟—鸦片。

“很难？江茂，你大把大把挣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很难呢？”张邵齐笑吟吟的反问道，他长得也算英俊的脸此刻尽是笑意，但这笑意在江茂看来甚为毛骨悚然。

“不难，不难，我会让江家的人亲自运送出城。”江茂改口应道。

“嗯，这样最好。江茂啊，做生意就是这样的，钱难赚，屎难吃，你不积极，下面的人就会踩上来了。”

“是是是，江某知道，多谢张爷提醒关照。”

说罢，张邵齐踱步背手的离开书房，江茂见被他握在手里的麒麟纹狮子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任何话来，他知道，这对名贵的手把件算是又被张邵齐看上了。

“张副军，”正往书房来的江文也碰巧遇上刚出门的张邵齐，他谦谦有礼的对张邵齐做了一个偮礼。

“哟，江公子啊，好久不见啊，”张邵齐见他清秀洒脱的站在面前，又回头对江茂说：“江老茂！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儿子比你强。”

“不敢担副军夸赞，岂敢与家父比，他老人家阅历丰富，不是我等黄毛小儿能较比的。再说家父也曾多次向小生称赞副军来着。”

“多谢，张爷谬赞，都是托张爷的福啊！”江茂赶忙跟上前来。

“你父亲称赞我什么？”张邵齐并没搭理江茂，兴致勃勃的问道江文也。

“父亲称赞副军，年轻有为，胆魄过人。”

江文也谦虚的低头，含笑，突然他见张邵齐手中正把玩的物件是自家书房上的狮子头，便沉声道：“张副军手中的把件儿，看得好生眼熟，莫不是康熙御品的麒麟纹狮子头？”

“是啊，正是你家的麒麟纹狮子头，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江文也虽不常在家中，但他留学归来，深受西方教育的影响，自不喜欢张邵齐这种不经家主同意随意拿走家中物品的陋习，更何况这对麒麟纹狮子头是他父亲最爱的心头之物，见他这样随意拿走，便心中不快，但脸上仍是笑意盈盈：“方才还说漏了，父亲还夸赞副军是个君子，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说让我多向副军学习君子之道，常提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张邵齐闻言后先是一怔，一愣，然后拍手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的：“哎呀，有意思，真有意思，江老茂！你这大儿子真他娘的有意思！”

江茂额头直冒冷汗，他连忙给江文也使个眼色，让他也像自已这样鞠躬赔礼道：“张爷，张爷，年轻人不懂事，满嘴胡咧咧，还怪您老莫跟小辈计较。”

“哈哈哈哈，不计较，我都成文质彬彬的君子了，这他娘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张邵齐真是笑到最后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来！好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说罢，他拉起江文也做偮的手，用力的把手中的狮子头放在他手掌之上。

江茂真的有些着急了，他甚至都要求饶的给张邵齐半跪下，但硬生生的被江文也架住，使他半靠在自已身上。

江文也面不改色的，微笑道：“父亲这是作甚？张副军乃是正人君子，更何况量小非君子，父亲这样子是看不起副军了？”

“有意思，江文也，真不愧是留洋学成归来的人物，后生可畏啊！”张邵齐见他伶牙俐齿的句句在理，甚不退让丝毫，眼底里便闪过一丝寒意。

“张爷，求张爷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江茂都急死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这道理我还懂！走了！”张邵齐随意地朝他父子俩挥了挥手，越走越远的背影看得江茂惶惶不安。

“父亲，父亲对他大可不必如此。”江文也扶着他坐在廊椅上。

“文也！你今儿怎么了？说话办事怎的如此出格？你也不看看看站在面前的是谁？不依不饶的。”

“儿子只是看不惯他这样随意拿取自家的东西，他来去随意便算了，只是江家到底还是有人的，他虽是一副军长，但也不能到别人家不问自取吧。”

“哎！你不懂，江家与他，哎，说了你也不明白！”江茂欲言又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只要好好地在医院工作，就好了，别的你千万莫掺和。为父不愿你入仕为官，也不愿你攀高求人，就是为了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儿子明白，父亲为了江家隐忍多年，只是，眼下的北平不止只有他一个姓张的副军，这最大的青天不是姓秦吗？”江文也忍不住的回道，他不止是一两次撞见父亲对张邵齐卑躬屈膝的做下人状，每次看见都心如刀割。

“你！哎，你以为姓秦就能让江家高枕无忧了？天真，太天真！咳咳咳……”江茂突然咳嗽起来，江文也立即轻拍他后背，让他好过些。

“父亲怎的咳嗽起来了，儿子知错了，下回在也不顶撞他了。”江文也孝顺说道，“这处风大，我扶父亲进去吧。”

“好，咳咳咳。”

此时，廊里的风也越刮越大，不过几时，竟有大风洋洋，雨雪来加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