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毕胜达靠在小排量的奔驰车旁，儒雅的脸上荡漾着喜悦的兴奋，宽松肥大的牛仔蓝色麻质衬衫，在他身上，有一种异于同龄的潇洒帅气。午后的阳光热情地洋溢着，笼罩着他，他的整个身影便被渲染其中，带着贵族般的文艺范。他对着倒车镜，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型。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金蔷薇幼儿园的大门口……

三点二十，暮锦从幼儿园大门走出来，太阳火辣辣的，她下意识地用手中的包遮挡一下阳光，毕胜达急忙打开车门，拿出一把酱红色的太阳伞，跑上前去，高高地擎在暮锦头上。暮锦突然停下脚步，闭上眼，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她看到了长城，正对着自己，温情脉脉地举着伞，她的眼突然不可抑制地湿湿的。“怎么了？”毕胜达温和着。暮锦揉了揉眼看着他，“沙子迷眼了。”毕胜达贴近她，将伞塞给暮锦，他轻轻地触摸暮锦的眼皮，温存地吹下一口气。刹那间，一股莫名的躁动与幸福占据了暮锦的心，这个男人的脸与自己的脸只一个巴掌之隔，他温热的气息正烫灼着自己的全身，他的唇润润的正对着自己的唇，她的心狂乱起来，却听见冯长城极具特色的腔调，“暮锦，好了没有？”余暮锦一怔，她定定地看着毕胜达，温暖便在她的心里漫无边际地蔓延开来，之后她笑着挽起毕胜达的臂膀，酱红色的伞低低的遮挡住了他们的脸。

冯长城的车不偏不倚占据了侦探的有利地形，并且丁香花簇正好遮挡住他的车号。从他的角度向外看去，刚才现场所有的情意绵绵都一览无遗。他的心突然狂躁不安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痛彻心扉的失落，他反复拍打着方向盘，心里嗔骂着，“余暮锦呐余暮锦，你虽是过来人，虽饥渴难耐，但你是女人，怎么也要矜持一点呀！”想起早晨他看到的那一幕，她更加气愤有加。毕胜达的车子停在暮锦家楼下，毕胜达竟然与暮锦一起从楼里说笑着出来，暮锦竟然上了毕胜达的车。用他做警察的经验分析断定，这种事就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答案只有一个，余暮锦以身相许了！

在车里，毕胜达体贴地为暮锦系好安全带，打开一瓶农夫山泉，殷勤道，“累了一天了，喝点水吧！”暮锦看着毕胜达，咯咯笑了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毕胜达也随着笑起来，“对，非奸即盗！爱情吗，离开奸便不是爱，离开盗便不是情。你说呢？”他暧昧地看着暮锦，把问题扔了过去。暮锦依旧笑着，“没想到，你一个搞经济学的，竟然能剖析爱情。”“是因为向往爱情，所以深有感触。”毕胜达喝下一口水，继续调侃道，“吃饱了肚子再谈爱情吧？我在味鲜码头订了位子。”

冯长城驱车紧紧尾随在毕胜达车后，他的脑海反复出现那个不可控的画面，毕胜达对着暮锦情话绵绵，他的手在暮锦的肩上手上摩挲着。他感觉自己的肺已被莫名其妙地气炸了，有种憋胀的疼痛。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拍打两下前胸，继续跟踪。二十多分钟后，在海鲜码头里，隔着屏风，清楚地听到暮锦与毕胜达的对话，“暮锦，今年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年，幸得上苍垂帘，我找到了你。今天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我的生日有你陪伴，此生足矣！”“是你的生日，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准备个礼物送给你。”“暮锦，有你陪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常想，这个时代，单身的男女多得是，可是终究适合我们的人寥寥无几，而你我就是最适合的那一对，这就是最对的婚姻，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或许是上苍在前世就安排好了的，让我们各自都经历了苦痛后，找到彼此，说来也算是一件幸事。”“暮锦，你放心，我毕胜达会用我的后半生爱你呵护你宠你，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面对着毕胜达的真情告白，暮锦的心里暖暖的，眼里闪着剔透的泪光。恍惚间，她看见了长城，在千帆过尽后用心在向自己表白，于是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毕胜达的手，啜嘘着，“好，我们向前走。”毕胜达受宠若惊，他抓牢暮锦的双手，放在唇边吻着，“暮锦，我爱你。我一定帮你圆梦，等些日子，我把股票全部清仓，入股到你准备新开的幼儿园里……”

屏风后的冯长城终于暴怒，他怒不可遏地冲到余暮锦身旁，指点着毕胜达的鼻子，“松开！松开你的狗爪子！”毕胜达显然是被这个半路冲出来的程咬金惊呆了，他慌忙松开了暮锦的手，怔在那里。只听冯长城嘶吼道，“暮锦，你终于看清了吧？他就是一个以结婚为幌子的掠夺者！他就是一个骗子，一个专门玩弄感情的骗子！”暮锦霍地站起，揪着长城的衣领，自牙缝挤出一句话，“冯长城，你真龌龊，竟然玩跟踪！你想干什么？你是我发小不假，如同我的亲人，不假！可你没权干涉我的婚姻，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他了，我爱他温和温暖温情，我不但爱他，还要和他先结婚后恋爱。我也是一个小女人，也需要丈夫的疼爱，也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靠一靠！你懂吗？滚！”她说着突然绰起桌上的那杯果汁，泼向长城。

像一根刺深深扎在长城的皮肉里，虽不至于致命，却让他感到明显的痛。他认为当务之急只有让暮锦的母亲知道真相，方能阻止这场婚恋。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站在暮锦的母亲面前，暮锦的母亲黑着脸，“这么跟你说吧，即便是那个毕胜达有什么居心，我们也认了，因为我闺女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我今天还告诉你，你如果破坏了我闺女的婚姻，我老太婆以死相拼。”门咣当一声关上，冯长城呆立在门外很久很久……

晚风微醺，带着初夏特有的馨香与温暖一股脑撞进人们的怀里。街边随处可见的烧烤摊上，正冒着熊熊不息的烟雾，人们惬意着坐在路边摊旁大快朵颐。路过那个小酒馆时，长城停下来，不由自主地走进去，他晃动着手中的啤酒，脑海里是那些个镶嵌进他骨髓的画面：暮锦端着酒杯，在那样寒冷的夜晚，在那样溃败不堪的日子，毫无怨言陪伴在自己身旁。暮锦，我该怎么办？看着你恋爱，我心难受啊！可我又能拿什么来爱你？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责问自己，脑中出现了那个更加不可控的画面，余暮锦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毕胜达的臂弯，深情款款……他气急败坏地坐在那里，全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