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2）

提起乒乓球，长城顿时喜形于色，那还是在大学时，他就疯狂地热衷于这项运动，并且多次在校园大赛中力挫群雄，争得霸主席位。后来，若不是生活所迫，或许他已成为一名乒乓界高手，已经冲出本省成为国手。此刻，他的眼前又浮现出自己在乒乓球案前那矫健的身影，一袭洗得褪了色的背心短裤，寒酸羞涩，但却遮挡不住青春的活力。光阴辗转，不经意间，年少时的梦想又一次被点燃，他终于笑吟吟着，“那敢情好！说不准好好练练能成为业余组冠军呢！只是很多年不摸，手生。”“你看，咱只是去玩，又不是参加比赛，手生手熟的，开心就行呗！我呀，早就想玩了，只是苦于缺个伴，这回好了，明天咱俩就开练。”“好，一言为定。”长城与郭志习惯性地击了一下掌。会心看了，心里暖暖地感动着，她的眼光情不自禁地落在郭志的残腿上，就是这样的跛腿，长时间地站立肯定吃不消，可在长城需要的时候，也理所当然地成了铁腿。

见长城露出笑模样，郭志试探着劝说，“长城，不是我说你嗷，这饭店你不能不管，不能只到月末收一次钱就拉倒，其实，你很优秀，你完全可以把它弄得更好。”长城听完，立时竖起眼睛，他愤怒道，“我很优秀？我优秀！怎么落得个这么个下场？孤苦伶仃，孤家寡人，哈哈哈……死在路上无人问津……”他的笑声令人瘆得慌，犹如午夜惊魂。会心听了，如鲠在喉，却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安慰他，她只默默地为长城续满装有草莓汁的杯。长城喝了一口草莓汁，梦游般的眼神飘向窗外，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从牙缝中挤出，“你们都不知道，我恨！我心里满满的都是恨！”之后他长长地喘息一口气，说，“我常常会想到凯撒大帝。”

罗马人凯撒大帝，威震欧亚非三大陆，临终告诉侍者说：“请把我的双手放在棺材外面，让世人看看，伟大如我凯撒者，死后也是两手空空。”多么经典的一句话！

“眼耳鼻舌身意都是幻想，那些身外之物又与我何干？”长城说得轻飘飘的，似乎红尘路上的所有都真的与他无关。呜呼！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本不属于长城，这种悲观厌世的情绪更不属于长城，可世事无常，它偏偏就落在长城身上，如同不死的癌症一般，让人看不到希望。

郭志怔在那里，氤氲中，看不清长城的脸，就听到从朦胧的烟雾里传来声音，“郭志，明早开始，打乒乓球。”“好，正好你嫂子带孩子出门旅游了，你就住我那儿，我们社区的活动室正经好着呢！”没听到反对声，郭志的心里落了底。

两个人顺路捎带会心回家，然后又奔郭志家而去。小区大门口处，一男一女扭打在一起，难分胜负。只听那个中年女人歇斯底里着，“天天耍钱！天天耍钱！不到半夜你都不回家！你他妈心里还有家吗？你他妈还知道什么叫过日子吗？”她发疯一般抓挠着那个男人的脸，男人也不示弱，他一边防御着女人进攻自己的脸，一边揪住女人的长发耸打着，“你这个死老娘们！你还翻天了，还敢掀桌子！我告诉你，老子就好这口！”“你好这一口，就好这一口吧！这日子他妈不能过了！离婚！”女人的声音凄厉得直冲云霄。听到离婚俩字，男人惊马一般突然疯狂地对女人拳脚相加，并咆哮着，“离就离！就你这样的老娘们，我早他妈不想跟你过了！想约束我！管我！门都没有！”

郭志与长城跳下车，长城大喝一声，“是男人，就别跟女人动手！”那男人听了，嚣张的气焰顿时减半，女人仍旧不依不饶着，嘴里骂着，手撕扯着……年轻的小保安凑过来，诙谐道，“和谐！和谐！嗷！这整个社会都和谐了，你俩可别掐了！”女人松开手，哭着跑了，男人站在原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