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一人千面（2/2）

七小姐情真意切，白乘风五感超凡，岂能无知！抑制不住，不等七小姐说完，他忽然抬头，直直望着七小姐的双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很突然，也很认真，很庄重。

七小姐怔然失语。

秦天岫、五小姐也安静不语，庄严的气息突然降临，慑住了一桌人。

七小姐慢慢回过神来，从白乘风眼里她感受到使她羞又喜的东西。她轻轻喘息着，勇敢地望着白乘风，像宣战一样道：“我，叫木子雯。”

白乘风点头道：“我一定记住。”他用力望着木子雯，视线在她脸上游弋，像要将她的形象刻入脑海。

五小姐眼光一闪，意识到这是众人相会以来白乘风第一次问及他人姓名。她瞪眼道：“喂，你不问我名字吗？”

这一问妒意明显，又因太明显，使人感觉她实则漫不在乎，只是故意作难。

五小姐一贯如此，她总想方设法不被看透。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被看透才能保持优势地位。

但在白乘风这里行不通，他软硬不吃，不答也不问。

五小姐骂道：“你个混蛋，亏我还给你倒酒呢。”又一挥手，十分豪爽地说：“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过你要杀谁，一定要告诉我。”

女人是男人的力量源泉。

白乘风此时心潮澎湃，满腔豪情，什么也不愿对木子雯隐瞒，简直要高呼：“告诉你何妨？就是昭告天下也无不可！我要杀的是幽州刺史、武威郡王——李怀先！”

不过他克制住了，因为问这个问题的不是木子雯。他吃饱了，准备起身。

五小姐猛地一把拉住他，叱道：“坐下！”她说话总带笑，似莽撞，似天真，此时疾言厉色，把木子雯吓得一抖。

五小姐脸上阴晴不定，恨恨地盯着白乘风，见他无忧无惧无所谓，恨不得咬他一口，最后却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真是混蛋家伙！我告诉你，我乃当朝五公主木子娉，七妹是七公主木子雯。不管你中了什么仙药鬼药，宫中八百御医，天材地宝无数，总有办法治愈。你要杀什么人，我和七妹请父皇下旨，就算他是贤者圣人，也捉拿入宫，让你打上三百大板，以销心头之恨！”

五小姐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似是无意。

白乘风却无意提李怀先之名。他笑了笑，木子娉语气虽然恶劣，但话语倒是出于关心，还有她的眼神，她的眼神诉说的更多，他很感谢。

他长舒一口气，近乎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居高临下揉揉木子娉头顶的发髻，道：“多谢。”又望向木子雯，道：“多谢。”

平平常常的两个字，白乘风一生没说过几次。

木子娉、木子雯都能听出其中的诚意，但诚意之外是拒绝。

那边朱韬一见白乘风站起，立时起立，大叫道：“小子，吃饱了吧！”

此时大堂十多桌都已坐满了人，三教九流云集，连二楼走廊也探出许多观望的脑袋，等待这番风波。

朱韬号称“巨浪剑客”，手中大剑乃江湖八大重剑之一，在河东河北一带盛名显著，近年来大力剿灭山贼土匪，声望水涨船高。他受辱发怒，消息飞一样传出去。

木子娉给白乘风摸摸头，有些受宠若惊，听到朱韬大叫才回过神来。

木子雯挡在白乘风身前，深深地看着他，道：“让我们帮你吧，你不用因此觉得亏欠我们，因为这件事对我们并不难，就当做是一份普通的友谊。”

木子雯说的话一点也不多，但总令白乘风感动。她聪慧、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后还能设身处地为他人说话，实是天下最美好的品德。

“你们帮不了我。”白乘风只能这么说，心中打算看在两人的份上，今日放过朱韬。

木子娉“哈”一笑，道：“只要你肯接受，我们怎么帮不了！回到京城自不用说了，在这里，我们也能呼风唤雨。”

木子雯听她说“呼风唤雨”，不免失笑，这不算什么好词，这四字后常给加上一个“作恶多端”。不过她还是笑了，因为白乘风语气里有所退让。

白乘风看到她笑，也跟着笑一下，神色却马上转正，“我没有开玩笑。”

的确，他从来不懂开玩笑，不懂开玩笑的人通常活得都不怎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