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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楚玹的登基是名正言顺，也是大势所趋的，据史书记载，那一日安城整个天空都是红的，天降祥云一道雷劈在了反贼的头顶，秦王当场暴毙，晋王跪下悔过，众人恭迎楚玹登基。

不过要楚玹说，他当时完全是被逼着的，毕竟按照他的想法，还没有准备好并不想和秦王他们正面对上，只是谁也没想到郑博会*，那场大火是瞒不住的，如此一来忠于皇帝的禁军也暴动了，秦王和晋王也没想到郑博会选择*这样的死法。

哀兵必胜，那些士兵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让人心惊。

楚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当即让亲信拿了湘王的虎符出城，命湘王妃当初带来并且藏在安城之外的军队从后对秦王和晋王的部队进行攻击，并且让人送信到陈家村，这是楚家藏的最后退路，那个村子的人虽然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其中能用的精兵足有九百，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看起来都像是普通百姓，可以从各处趁乱入安城。

除此之外，楚玹的外祖父亲自出面，召集了不少官宦人家的私下养的护院。

不到一个时辰已经集合完毕了，而此时晋王和秦王反而发生了争执，因为晋王已经知道湘王府的事情，甚至让人直接抓了易容成湘王之子的郑璋，他们两人之间谁都不愿意此时消耗兵力去对付禁军，本来湘王的一部分士兵是靠着郑璋指挥从而偏向秦王的，而湘王一家被秦王所害这件事已经在军中流传，湘王的军队此时已经单独出来，在晋王的军队和秦王军队之外的地方。

而且湘王的将领也不是傻的，他们本来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没有虎符也没调兵的书信，每次打仗的时候都是他们冲在最前面，牺牲也是最多的，但是得到的却是最少的，所以湘王一家真的被害了。

就在他们人心惶惶的时候，倒是有人拿着印有湘王私印的信件，让他们里应外合绞杀晋王和秦王。

这一步步都格外凶险，只要有一点不对，怕是最后就没有楚玹登基这件事了。

结果是楚玹带兵杀了秦王，晋王兵败投降。

在郑博死的当日，这一场厮杀直到第二天日落，整个安城的街道都是血，城外的土地也都被血浸红，安城百姓更是死伤无数。

说是天空满是红云，倒是不如说整个地面都被染红了，不仅是普通百姓，安城中的官员家中也死了不少人，当秦王和晋王的残余部队全部投降，楚玹拿着郑博的遗诏收服了禁军时，安城充满了哭声，家家户户外面都挂上了白色的布条。

高兴吗？

楚玹并不觉得，雍朝几代皇帝修建的皇宫已经毁了，安城的街道处处狼藉，家家有死人，户户是哭声。

可是再多的悲伤在时间下也能平复，楚玹足足花费了十日才重新稳定住朝堂，因为官员死伤无数，一些当初考了功名还没有分官的进士都被安排了官职，除此之外就是晋王残部和秦王残部的收编和清剿。

郑博的尸体已经分辨不出了，可能是怕最后尸体落在叛军手中，郑博*而亡时，屋中还有几个身型和他相似的侍卫的尸体，如今都烧的面目全非，就连衣服都被烧毁了，不仅如此，郑博登基后开始修建陵墓，可是他如今登基也才几年，陵墓的地址才刚刚选好，皇陵还没有真正动工。

楚玹并没有急着登基，他出钱雇人加紧修建皇陵，主要是主墓的位置，剩余的可以在以后慢慢来，除此之外，还有他祖母永阳长公主的遗体，永阳长公主自刎后，遗体被秦王和晋王的人带走，不过和面目全非都分别不出来的郑博相比，永阳长公主的遗体被保存的很好，永阳长公主的陵墓是早就修建好的，她是要入楚家祖坟的，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才另外修建，只是楚玹的祖父还没有回来，一时间永阳长公主下葬的问题倒也争论不休。

主要是楚玹的父亲楚康，永阳长公主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后，虽然自己选择了死亡，可是对独子保护的很周全，楚康一家子毫发无损，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柳氏做了什么，又把楚康哄了回去，倒是继氏吕氏沉寂了下来。

柳氏的三个孩子也都保全了，只是柳氏的女儿楚婉的夫家不幸，全家遇难了，在楚玹得胜后，永阳长公主安排保护楚康的人就把他们带到了楚玹面前，还有永阳长公主的信，只说让楚玹看在她的面子上护楚康一生平安富贵。

永阳长公主是知道楚玹和楚康父子之间的问题的，更知道是楚康有野心却没有实力和远见，只是她这辈子就楚康一个儿子，总想要楚康能活的好好的，她把自己的势力都给了楚玹，留下了这样的请求。

只是永阳长公主并没有提柳氏的三个孩子意思也很明显，她不管这些人的死活，虽然他们也是孙子和孙女，但是也有亲疏之分，明显楚玹不管哪方面都更得永阳长公主的喜欢。

永阳长公主如今名声极高，而且又是楚玹的祖母，不管楚玹对楚康有多厌烦，此时都不适合动楚康，而且他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给祖父送信了，只是这一来一往哪怕日夜不停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哪怕一直用冰护着永阳长公主的尸体，怕也是不妥。

不仅楚玹的意见，就是当初次辅杜大人，当初的首辅为了护郑博，被刀砍伤又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他到底年岁大了宫中又担惊受怕的，哪怕有太医的医治也很快没有了，次辅杜大人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是并没有大碍，在养伤后就被楚玹安排了工作，他本身就是楚玹的人，和楚玹比起来更知道如今朝廷的现状，不过旁人不知道这些，看见楚玹愿意重用郑博亲信的大臣一时间倒是对楚玹的评价好了许多。

除了郑博和永阳长公主的丧事外，还有湘王妃的，那样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在被害死后，秦王未免她的尸体被发现直接把她扔进了井中，还让人用石头把井给填了。如今那口井是要被挖，重新寻找湘王妃的尸体，而湘王的死讯也瞒不住了，直接把这些事情都推到了秦王的身上。

虽然因为永阳长公主的信，楚玹不会动楚康，可是他也不想见楚康，如今朝廷不稳，他每天最多睡三个时辰，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

楚玹虽然暗处有不少人手，可是如今却不能全部叫出来安排差事，毕竟各地也不是很稳，当初安城被围，不少人组织人手来安城救驾，如今那些人都要重新回去并且安顿。

杜大人说道，“他们也算是忠于大行皇帝，摄政王还是要有所赏赐比较好。”

因为楚玹不愿意马上登基，如今称呼侯爷也不妥当，所以众人都称楚玹为摄政王。

楚玹揉了揉眉心，他本就眉目如画，此时因为守孝的缘故一身白衣更显得风姿卓越，闻言说道，“并非我不想赏赐，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内库更是……”

杜大人也知道这些，闻言说道，“因为国库空虚，永阳长公主的陪葬品都薄了三成，大行皇帝的陵墓也只是紧着主墓修建。”说完他看了眼朝堂上的众人，“摄政王已拿出家资，捐赠粮食，衣物被褥等，就连别院都用于收容难民。”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说道，“臣家资浅薄，愿捐白银千两。”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大臣勋贵都知道首辅的意思了，先是说了永阳长公主和大行皇帝后事的节俭，然后又说因为国库空虚，摄政王已经倾家荡产了，最后说自己捐赠，首辅都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特别是有些勋贵人家，因为家中亲人长辈不在了，几家之间又相互攀比，好像后事越奢侈就越富贵。

楚玹并没有坐在皇位上，而是在左下方放了椅子，此时说道，“首辅大人一心为民，我替百姓谢过大人。”他的声音温柔，根本让人看不出当时直接挽弓射死秦王的凶狠，“我倒是听说了几件奇闻异事，听闻生平侯府出千金买金丝楠木与老侯爷做棺木？”

其实楚玹的声音并不大，却让人觉得心底发寒，生平侯世子赶紧出来跪在地方。

“金丝楠木从古至今都是与帝王做棺木的，大行皇帝被奸人所害，如今用的不过是紫檀木，生平侯倒是喜丧，不知金丝楠木可收到了？”楚玹看着生平侯世子问道，“世子还真是孝心大过天。”这话也有两重意思，第一是点出金丝楠木自古以来都是皇室专用的，而如今生平侯倒是比大行皇帝尊贵了。

生平侯世子只觉得一身冷汗，其实真说起来生平侯死的还有些窝囊，在楚玹杀了秦王生擒了晋王后，安城大事已定，一直提心吊胆的生平侯在知道楚玹是有郑博的圣旨登基的，一时间只觉得放松高兴了起来，还特意让人做了肘子，吃饱喝足享受了一番就睡觉了，谁知道这一睡就没有再起来。

生平侯是睡梦中死的，说是喜丧也不为过，特别是生平侯年岁也不小了。

说完生平侯，楚玹又看向另一个人说道，“我还听说吴大人的母亲因为生前最爱东珠，吴大人如今正在收购东珠，准备用东珠弄一件针织衫给您母亲陪葬？”

吴大人只觉得满头大汗，赶紧出来跪在了生平侯的后面。

楚玹挨着点着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厉害，最终说道，“若是谁觉得自家长辈，贵重能超过大行皇帝，忠勇能越过我祖母永阳长公主的话，你们就随意吧。”

吴大人倒是更加聪明，他不过是这段时间昏了头，又听信了小人言，觉得楚玹不够名正言顺，这才不断试探楚玹的底线，“臣知道错了，臣愿意把这些钱财全部捐赠出来。”

有吴大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不知好歹，都赶紧开口，就算没有被楚玹点名的人家，有钱的多捐了一些没钱的少捐了一些，一个早朝下来国库足足多了近八万两白银。

御书房已经毁了，如今办公的地方在一处偏殿，下朝后首辅杜大人就跟着楚玹一并过去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楚玹早就安排在朝堂上的亲信，这些人在之前都不知道对方，如今见到才恍然大悟，心中越发觉得楚玹高深莫测，除了这些已经上到明面上的人，怕是还有不少私下的人，所以秦王他们输得不冤枉。

杜大人说道，“摄政王好计谋。”

楚玹喝了口浓茶，这才说道，“不过是没有办法。”若是有钱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会出此下策，而且安城的人心浮动，很多世家趁着这次重新洗牌，“土地和人口严管起来，不允许随意买卖，价格不能低于朝廷规定的价钱。”

杜大人说道，“是，还有一事，永阳长公主下葬的问题，怕是不好再等了，这天气也不适宜停棺太久。”

楚玹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楚康那边坚决要等祖父楚姜回来。

杜峥此时才开口道，“如此一来的话，老夫倒不适合出面，不知道昌平侯何日归来？”

虽然次辅也姓杜，但是和杜峥没有丝毫的关系，两个人祖上都扯不上联系。

楚玹皱了下眉头，这才说道，“祖父已经在路上，怕是会耽误几日，因为他要去把秦王和晋王的家眷一并带回安城。”

杜首辅说道，“如此，不如老夫去劝劝？”

“那就麻烦首辅大人了。”楚玹说道，“祖母心心念念的就是我父亲这个独生子，只是如今……还是早些让祖母入土为安比较好。”

杜首辅连说不敢，心中想了几个人，等一会就叫着一并前去劝楚康，他都怀疑楚康不是永阳长公主的亲生儿子，毕竟永阳长公主和昌平侯都不是蠢人，怎么就生了楚康这样一个蠢货，现在还和楚玹对着干，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能比秦王还厉害吗？

楚玹说道，“还有安城的治安问题，现在正乱，那些地痞流氓只要敢滋事扰民，直接杀无赦。”

乱世用重典。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意见。

“难民的安置，有些人家已经绝户了，以后看看那些人家的土地统计好了，安排难民过去。”楚玹沉声说道，“还有安城那些世家养的私兵，在五日内都归入府兵，这件事交给……”

等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已经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了，楚玹只留了外祖父杜峥用膳，剩下的都回去办公，御膳房会把饭菜给他们送过去。

杜峥看着楚玹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子安，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这些事情十天半个月都办不完。”

楚玹放下茶，捏了捏眉心说道，“我知道的，等事情梳理完，朝廷现在大致框架已经有了，以后也不至于这么累了。”

杜峥也不好再劝，“还有你的安全问题，千万可别放松，说不定还有秦王余孽。”

楚玹点了下头，很快宫人就把饭菜送来了，楚玹让这些人退下，如今他身边都是一些亲信，而且他也没有妻妾，倒是多些男人也无碍，“大行皇帝的宠幸过的那些宫人，还有有名分，也不好处理。”

杜峥说道，“你准备怎么做？”

楚玹先给杜峥夹了点菜，说道，“那些没名分的确定没有身孕后，愿意回家的，我就放她们回家，并且给一笔钱当做嫁妆，有名分的……愿意回家的话，也可以回家，只是这些人不能再出嫁，不愿意回家的就养在皇家别院。那边环境也不错，也不会亏待她们。”

“必须确定没有子嗣。”杜峥小声说道，“就算有，也必须没有。”

楚玹也明白，点了下头，这些宫人都会在宫中养三个月，然后让太医挨个去把脉，还有帝王寝记录中，有描述的是重点观察对象，三个月后都没查出来，在出去前也会被灌一碗堕胎药。

这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最后害人害己。

杜峥问道，“先帝不是还遗一子？”

楚玹夹了一筷子鸡蛋吃了起来，因为守孝的缘故，这边是没有任何荤腥的，就连油都用的素油，不过鸡蛋这类的倒是不禁止，“邵斐……他在路上的时候，从星卫那里得知了安城大乱的事情，准备藏起来等最后看谁是胜利者。”邵斐是不傻，可是他没想到，星卫却和他不是一心的了，星卫虽然是效忠明德帝的，明德帝命令他们保护邵斐，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想活着，愿意平白无故的去死，而且邵斐没有办法给他们丝毫好处，所以在星卫找到他的时候，楚玹没有丝毫的惊讶，是邵斐自己把人推到了他的手里。

杜峥说道，“让你舅舅走一趟。”

去干什么，不用杜峥明说楚玹就知道，邵斐是不能活的，哪怕他没有脑子但是他的身份太要命了。

楚玹说道，“三日后，邵斐的人头就会送来。”

“邵斐的妻子呢？”杜峥怕楚玹心软说道，“不是说邵斐的妻子怀孕了吗？”

楚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不是星卫和密探的双重消息，他都不敢相信，“因为邵斐知道安城大乱，急着赶路想要藏到深山之中，他妻子本就月份尚浅，平稳的慢行还可以，这样的急速……孩子没有了，在路上邵斐也不愿意停下来，这样的奔波就算大夫的医术再高也没有用。”

杜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邵斐他是不是傻？”

楚玹说道，“我觉得他就是很容易把自己代入到先帝之子这个身份上。”却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对这个所谓的私生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杜峥点了下头，吃了几口菜，咽下去后才说道，“还有楚康的事情，你不要出面，我让你舅舅和吕家出面。”

“吕氏是怎么了？”楚玹皱眉问道，“我记得当初楚康挺听吕氏的还安静了段时间。”

虽然楚康是楚玹的父亲，可是提起来这个算是女婿的人，杜峥也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吕氏怀孕了，毕竟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吕氏和楚康年级都不小了，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吕氏吃了不少苦，而且很多东西不能用，像是胭脂水粉这类的，还有吃的东西也必须有营养，如此一来就没有了之前的美貌。”

剩下的话不用说，楚玹就明白了，所以楚康嫌弃自己的妻子因为怀着孩子，变得不好看，所以就回到了小妾的怀抱里？

楚玹忍不住说道，“我都怀疑楚康和邵斐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还真有。”杜峥说道，“邵斐是先帝之子，楚康是长公主之子，长公主和先帝也是姐弟两个。”

楚玹没有吭声，杜峥说道，“说不定楚家和郑家的所有智慧都在你的身上。”

杜峥见楚玹的神色也不在开玩笑，而是说道，“长公主不能再等，还有一件事，楚娢什么时候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