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1/2)
虽然瞧不真切,但是那些中立的官员和着一应拥护太子的百姓官兵当真跪了下去,山呼“太子千岁”。
至于那些没有跪下的军队和官员,大约都是皇后一党的了。混在人群和官兵中的天鹰刹的勇士及厉王的府兵马上将周围的情形打量了一遍,记在了心里,以免一会动手的时候累及无辜。
“起来吧!”阮伊箬扫视了一下四周,继续道:“渚郁狼子野心,诛杀太子,软禁楚帝,伪造圣旨,样样皆是事实,试问这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你们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为他卖命吗?”
“不愿!”一时间,惊天动地的呼声响切云端。
那刘衡见这阵仗,心里犯了慌,他虽是不愿承认,也不得不相信太子还活着的事实。当下腹诽道:今日那宁采臣必定不会放过自己,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他跨上五级台阶,抽出大刀,转身高喊道:“大楚的臣民们,大家千万别受这大燕贼子挑拨,她的令牌是假的,太子分明已经被她杀害,皇帝已经病得下不了龙榻,国不可一日无君,郁王仁德爱民,他才是我们大楚受之无愧的新的帝王。”
渚郁听了这话,人顿时清醒过来,心下思量,不成功便成仁。转身对着人群高声呼道:“我大楚的军队何在?速速将这大燕贼子给我拿下。”
皇后的一众逆党当即附和的振声高呼:“拿下大燕贼子,还我大楚清明。”
皇后在呼声中被惊醒,在朱公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以袖抹了把脸上沾染的污物,也顾不上蔡冗的尸身上血迹和脑浆散发出的恶心的腥气,走到渚郁跟前,装着镇定的喊道:“本宫懿旨,将这贼子拿下的人,加官进爵,砍伤砍死他者,封王建府。”
那些个倒在地上的禁卫军不顾浑身疼痛,也选择性忘记了他们的统领死在面前的惨状,纷纷拾起地上大刀,再次向铜雀台爬去。
而皇后的忠党中,武官们都蠢蠢欲动,见着刘衡也在往上攀爬,顿时来了精神,一起朝玉阶扑去。至于那些个小兵小将,也是大受振奋,欲往前涌去,却因为百姓太多,将他们阻在了外围。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真是没错的,阮伊箬看着这些个跳梁小丑,心里觉着好笑至极。
阮伊箬收起令牌,纤手一挥,台下的一众手下得了令,动作迅捷剥掉身上盔甲,穿梭在兵流中,该砍的砍,该杀的杀,毫不手软。
霎时,文官及百姓们纷纷抱头蹲在地上,哭叫声、喊杀声、刀剑碰击的声音混成一片,场面直谓为混乱。
云泽、韩笑、小成亦亮出武器,朝玉阶掠去,剑到之处,便是一人倒下。
阮伊箬迅捷的飞身跃到皇后跟前,伸手扼住她纤细的脖子,臂上一用力,将她举离地面一尺高,扼得她面色青紫,舌头吐出来老长。
郁王捡起地上大刀,再次朝阮伊箬砍去。
阮伊箬拎着那皇后,轻松躲过,手上一松,丢下皇后。
那皇后好巧不巧的倒在蔡冗身上,喘着粗气猛咳着,突然意识到身下的柔软,一转头,又好巧不巧看见那蔡冗因为惊吓而凸出的双眼,吓得再次昏厥了过去。
阮伊箬迎向郁王,飞身一脚向他踢了过去,这郁王平日里娇生惯养,只是会些拳脚功夫,是以武功并不怎么样,哪里躲得过阮伊箬全力的一脚?只见他撞上铜雀台中央的青铜大鼎,大刀飞向一旁的空地上。
倒在地上的渚郁捂着心口,嘴角向外涌着血沫,满脸不甘的瞪着阮伊箬。
阮伊箬厉声道:“我现在不会杀你,一会自有人来收拾你的。”
一些到了台顶上的官兵看着眼前场景,那高举在头顶的刀,就那样毫无力道的举着,退也不是,进攻也不是,莫不是石化了过去。
这时,厉王贯穿内力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画面如若凝结了一般——
那些往雀台攀爬之人,听了这一声高呼,全部停止了动作;皇后一党见大势已去,莫不是战战兢兢,心里盘算着一会要怎样为自己开脱;抱头蹲在地上的百姓,到现在才完全相信那小公子说的都是真的;一众拥戴太子的官民脸上是清一色的欣喜之色……
厉王再次朗声道:“尔等还不见驾!”
那些个呆愣的官民这才回过神来,再次跪下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帝气虚的道:“平身!”
待万民都站起身来,楚帝才在太子和厉王的搀扶下,缓缓朝那高台迈去。
程然跟在后面,手一挥,身后劲装黑衫、黑巾蒙面的三百多名天鹰刹的手下,连同先前装成兵卒的天鹰刹成员,以及青鸾青冥和厉王府的府兵,全数从旁侧绕到前方铜雀台台阶上,协同云泽、韩笑等人,将那些逆贼的武器全数缴去,并押往雀台之下,让他们跪在地上。
渚晗在掠过刘衡身侧时,原本温文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
刘衡跪在地上,当然无从瞧见。
渚晗传音程然道:“他便是刘衡,既然答应过你交给你来处理他,如今全凭你拿主意。”
程然听了,眼中阴戾之色一闪而过,停在刘衡身前,声音极尽平稳的轻声唤道:“刘衡!”
“呃。”那刘衡突然听见有人叫,条件反射的抬头应了一声,瞧得一个不曾见过的面具男子伫立在跟前,虽见不到他的面容,他却能感觉到面具男子满身的萧杀之气。
程然快速的抽出腰侧宝剑,一剑抹上他的脖子。
可怜刘衡倒在地上,双手紧捂着脖子也止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瞪着一双大眼,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号人物。
一个将军就这样被杀掉了,且是当着楚帝的面。
楚帝平静的看了一眼刘衡的尸身,没有说话;厉王则是欣赏他的果断,眼中满是赞赏;渚晗恢复了一贯的儒雅,嘴角是惯常的淡笑。
看见这一系列动作的人,抹着冷汗,连楚京最尊贵的三个人都无视、或者说是放任他这一举动,无不是在心里猜测着眼前的人是怎样的一号人物。
程然极酷的一抖披风下摆,还剑入鞘,混不在意旁人惊异的眼光,跟在几人身后走向高台。
高台之上的阮伊箬巧笑着看着四人,朗声调侃道:“皇上恕罪啊,宁采臣再一次把楚京给搅得一团乱了。”
楚帝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浅笑,淡然的说:“如此也好,借此机会把他们一并除去,大楚的天下才会一片澄明。晗儿心太软,根本不适合干这样的事。如今你救了晗儿的性命,又为他除了异己,实乃我大楚的恩人。宁采臣,不,应该是魏宁姑娘,朕要怎么感谢你啊?”
阮伊箬抱拳道:“皇上不必记挂在心上,如若皇上硬要给魏宁报酬,那就赏赐给魏宁一道金牌,允许魏宁自由出入楚京,并能在大楚各地经商。当然,魏宁不会以此便利干违法之事。”
“傻丫头,我皇兄答应感谢你,你还经什么商啊,何不要些实质性的东西?比如说金银财宝,加官进爵。”厉王粗声粗气的说。
阮伊箬睥睨的望着他,抱怨道:“老东西,你就知道金银财宝和地位。再多的钱财也有花光的时候,还不如自己去创造财富更让人心安理得。至于那爵位什么的,魏宁乃是大燕人士,且还是一介女子,根本没理由在楚地封爵。”
厉王不死心,坏笑道:“那你嫁给咱家晗儿吧,咱家晗儿温文儒雅,一表人才,绝对是个好夫君的人选。”
楚帝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等待着阮伊箬的答案;渚晗期待的神色只是闪了那么一下,便黯淡了下去;而程然听了这话,那面具下晶亮的眸中寒光一闪,瞪着厉王,似要把他剁掉。
阮伊箬看了渚晗一眼,抱歉的笑了笑,道:“至于嫁娶之事,魏宁还小,先不考虑;且魏宁心中已经有人了,这辈子,魏宁非他不嫁。”
楚帝和厉王听了她的答复,莫不是一脸失望的表情;渚晗虽是知道答案,但是听她亲口说出,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唯有程然,了然于心。
渚晗苦笑道:“父皇,您就答应宁儿的要求吧。”
“唉。”楚帝叹了口气,道:“对魏宁姑娘,朕是一万个满意。既然姑娘心中有人,朕哪里好强求?就依了你吧。”
阮伊箬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道:“魏宁谢过皇上。”
台下臣民就看着台上几人在那闲聊着,却是听不见在聊些什么,只知道那小公子是颇得大楚最尊贵的几个男人喜爱。
楚帝一把扶起阮伊箬,一手牵着她,一手牵过渚晗,并排立在台上,侧头对厉王道:“王弟,宣读圣旨吧。”
“是。”厉王从怀中掏出圣旨,跨前一步,展开明黄卷轴。
台下等人全数跪了下去,等待着厉王宣旨。
厉王清了清嗓子,朗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染恶疾,无力主持朝政,兹有太子渚晗才德兼备,勤政爱民,秉性纯良,乐善好施,凡是亲力亲为,实乃明君之选,朕特此阐位于太子。文叙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钦此。”
渚晗虽无心帝位,但深知此乃他的宿命和责任,当即提袍跪下,恭着身子,双手高举,接了圣旨。起身,面朝臣民,单手高举圣旨,接受着众人的膜拜。
台下的百姓们心里莫不是欣喜若狂,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皇帝人选。
至于那些个皇后党的人,心里是怎样的一番滋味,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还是跟着众人山呼起来:“太上皇万岁,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渚郁坐在地上,背靠着铜鼎,听着这山呼“万岁”的声音,看着雀台边上几人的背影,先是皇帝,再是渚郁,接着是厉王、程然,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阮伊箬身上。
魏宁吗?你这个大燕的溅民!烧我寝殿,救回太子,破坏我的登基大典!都是你,都是你,一切都被你破坏殆尽了。渚郁轻啜了口带血的唾沫,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如是想着,渚郁缓缓的站了起来,拾起身畔的一把大刀,不要命的朝阮伊箬冲了过去。
她身侧的程然听见身后的响动,心下一紧,侧头望去,那渚郁已在跟前,大手迅捷的将阮伊箬拉到一边,正欲让开身子,却是来不及了。
眼看着阮伊箬被拉开,渚郁只是微愣了下神,刀尖一偏,便朝程然扑去,大刀直抵住他的后背,猛力的刺了下去,刀尖直贯穿他的身体。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旁边几人堪堪听到利器穿透皮肤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全都懵了。
够了,够本了!
“哈哈哈哈——”渚郁狂笑着,紧握着刀把,使出全身力气,推着程然往台下坠去,大有同归于尽的味道。
“程然——”看着那急速下坠的身体,阮伊箬才回味过来是怎么回事,大喊着朝程然扑去,想抓住他,可是下坠的速度太快,不能如愿。
玉阶上,天鹰刹的一干手下亦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呆愣住,站在最底下的云泽和韩笑听见阮伊箬的惊呼,率先清醒过来,两人同时飞出去,云泽迅速的一把抱住程然,韩笑则一掌将渚郁击飞,那大刀亦随着惯力被拔了出来,跟着渚郁跌在了玉阶之上。
云泽飞快的点了程然几处要穴,为他止住血流,紧接着将他放平躺在地上。
阮伊箬转势稳落在几人跟前,蹲了下去,满脸忧心的看着程然已然被鲜血浸湿的衣袍,那一抹红色,印在白色袍子上,是那么的鲜艳夺目。
这个傻瓜,我可以躲开的啊,为什么要这样不顾一切?只是,我魏宁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以命相护?阮伊箬心里隐隐有些自责,望着云泽,嗫嚅着问道:“云泽,他怎么样?”
云泽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有事。”
渚晗飞身掠了下来,守在阮伊箬身侧。
“爷——”一众天鹰刹的手下这才找回了魂,全数围了上来,个个手握成拳,眼中透露的,满是焦急之色。
“呕!”程然身体痉挛了一下,嘴里鲜血从面具下端汩汩流出,直顺着下巴,流进了脖子里。
阮伊箬掏出锦帕,撇开程然先前所说的到了时候自会让她见他真身的话,手快的揭开他的面具,待看清那张脸时,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突然跌跪在地上,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
“呵……提早…。被你……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气虚的调笑着,伸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因为无力而作罢。“不要哭……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哭的……”
云泽怒喝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呃。”
云泽吩咐道:“寻夜离欢,速速去找辆马车来,先送回厉王府。”
“是。”黑衣人中,走出来两人,朝广场外飞驰而去。
阮伊箬木呆呆的看着眼前那日思夜想的面孔,此刻因流血过多而极度苍白,心里疼得似抽筋一般。任由眼泪扑簌簌的流着,恁是默默的不发一语。
这一大圈子人,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过,心下不忍的别过头去。
“宁儿。”渚晗把着阮伊箬的肩,担忧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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