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2)
丫的,我现在就是真身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能认出我来,更何况在进泰州城之前,韩笑硬是逼着给我戴了张几可乱真的中年妇女的人皮面具,再加上身上这身黑底红牡丹的袍子,哪里还能认出她来?
终于,在十二月二十八日晌午,历经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赶到了离楚京最近的一个小镇上,众人将马寄放在一家客栈里,草草用了膳,阮伊箬与渚晗商量过后,决定雇只楼船,改走水路。
这走水路是有原因的,一则是顺水,时间上耽搁不了太久,这一路下去,不过二个时辰就到了,他们可以赶在戌时进城;二则,水路比之陆路,少了不必要的盘查,这少一次盘查,就多一分安全;再则阮伊箬想到了渚晗在下层百姓和兵士中,是颇受拥戴的,那群码头驻军率性、正直,且对渚郁协助那日暮皇子购买粮食颇为反感,必要时,渚晗可以亮出身份,让那群官兵协同进城。
未时,几人便雇好船,也不谈价钱,阮伊箬直接甩了张千两银票给了船老大。一群船夫得了大价钱,将船开得飞快。
大船顺流直下,直趋城西码头。
冬日的天黑得早,到了酉时便完全黑了下来。
古时的天空,清亮澄明,漫天的星子挂在天上,像孩子晶亮的眼睛。
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楚京城了了在望,阮伊箬一行人或站、或坐、或倚、或靠在船头,看着那灯火辉煌的城池,此刻依旧和乐而安宁。可是,城里的百姓可曾预想到明日的楚京将会经历怎样的洗礼?众人心里莫不是觉着感慨万千。
阮伊箬负手立在船头,望着那远处的城墙,突然间觉得有些凄凉,竟是想起了王翰的《凉州词》,不是因着此诗的意义,而且它所代表的意境。
“呵。”阮伊箬一声浅笑,不由低声吟了出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时的码头,卸下了白日里的喧闹,显得格外的宁静。
巡逻队依旧腰挎大刀,提着灯笼,发出轻微的、步履整齐的脚步声往来的巡逻。
有少许的人流却是掩不住疲惫,慢慢的往城里赶着。
阮伊箬等人下了船,按先前商定好的策略,以避免目标过大,分成三组。
阮伊箬、云泽与易容后的青鸾一组,韩笑与小成一组,五人先行进城,找机会救出厉王。
至于程然和渚晗,则是留在码头,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天亮后得了信号,再行见机行事。
到了西城门,云泽搀扶着化妆成中年妇女的阮伊箬的手臂,扮着随从的青鸾背着两只包袱紧随在二人身后。云泽取了通关文牒,报上胡家人的一个名字,城守借着灯笼仔细查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妥,便放了三人进去。
不多时,韩笑与小成也混了进来。
五人汇合后,找了处僻静的客栈住了下来,准备到了子夜再赶赴厉王府。
定定心心的用了晚膳,各自回房,阮伊箬走到窗前,燃了颗程然给她的信号弹。
约莫一盏茶工夫,就有天鹰刹的人赶到客栈后的小巷里。
阮伊箬使用传音入密交代几句后,那人便隐身到黑暗之中。
时间尚早,阮伊箬索性脱了外袍,准备小睡一会。
直到临近子时,才醒了过来,轻敲墙壁,隔壁传来回应。待确定云泽他们都准备好时,这才换上夜行衣,取了剑,轻手轻脚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深夜的楚京城,静谧得近乎诡异。夜风凄凄,拂在脸上,冰一样的寒。
高门大檐下的白色灯笼依旧高高的挂着,因着还没到三月举哀之期,人们是不能擅自换上大红灯笼的。灯笼内,蜡烛顽强的摇曳着,发出清冷森白的光,像夜一样寒冷。
五人施了轻功,摸索着往厉王府疾驰而去。
借着厉王府门口两只硕大的白灯笼的光芒,阮伊箬等人清晰的瞧见,王府大门口的台阶上,东倒西歪的挤坐着一群披着甲胄的官兵,周围亦有两队百十人的队伍在巡逻着。
阮伊箬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跟着自己绕到了王府的后门。
然而,后门的兵卒虽没前面的多,但至少也是聚了四五百人席地坐着,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着瞌睡。
几人虽是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要制服这群人而不惊动到巡逻的队伍,必须得果决一些。是以,在速度上一定要快!
阮伊箬学着夜枭的叫声,唤出了早已隐匿在周围的天鹰刹的百十来人,集结在暗处,轻声吩咐道:“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群人制服,注意,动作尽量果断一些,减轻声响、避免血腥。”
说完手一挥,当先掠了上去,手上迅捷的几个连击,便点了几个人的穴道。
云泽等四人及天鹰刹的勇士亦快速的趋上前,效仿阮伊箬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放倒了一两百人。
有士兵被惊醒,却在未发出声音之前,就被毫不留情的端了脖子,顿时便咽了气。
不过片刻功夫,全数被制服。
阮伊箬蹿上高墙,跳进内院,打开王府后门,轻声吩咐道:“青鸾,速速去请爹爹过来,务必把王府的府兵全数叫来。”
“是。”青鸾恭敬的答了一声,便隐匿进王府的深处。
“天鹰刹的勇士们,速速将那些人搬进来,剥去他们的衣服换上。”阮伊箬指挥若定,一派淡然。
众人听了她这话,堪堪明白她的用意,心里莫不是佩服之至。
兵士被全数搬了进来,厉王也在这时带了府兵蹑手蹑脚的赶了过来。
见到阮伊箬,厉王激动得几近热泪盈眶,抓过阮伊箬搂在怀里,嗫嚅着嘴唤道:“爹爹的好宁儿,你终于来了,可想死爹爹了。”
阮伊箬一把推开他,睨了他一眼,道:“老东西,现在不是抒发感情的时候,快叫你的府卫换上士兵的衣服,然后把这些尸体搬到隐蔽些的地方,没死的人全部捆了关起来。做完之后,换上兵士服的人全数到门口守着去。”
“哦。”厉王听话的按着阮伊箬的话吩咐下去,最后索性说道:“我厉王府的人听令,今后我女儿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有违者,家法侍候!”
“是。”
趁着众人忙碌的空档,厉王才将阮伊箬拉到一旁,问道:“好宁儿,晗儿还好吧?他在哪?”
阮伊箬睥睨的道:“放心吧,好得很,天鹰刹的老大陪着他等在西城门。”
厉王谄媚的道:“嘿嘿,我的宁儿最能干了。”
阮伊箬啜了口口水,嗤道:“呸,老东西,少拍马屁了,现在才踏出第一步,接下来的情况有多严峻,你不是不知道,今日必定有一场好战,接下来须得周密的计划,踏错一步,必将万劫不复!”
厉王正色道:“对不起,宁儿,都是爹爹将你扯进这潭浑水里,他日爹爹必定好好补偿你。”
“老东西,少跟我假惺惺的,谁稀罕你的补偿了?何况咱又不是全为了你。”阮伊箬装着淡然的说,转而问道:“听青鸾说,你把那二十来个码头巡逻队的全数收纳进了王府?”
“是啊,宁儿你交代爹爹的事,当然得尽力办好了,你这样问是何意?”
“你马上叫他们混出城去,与渚晗汇合,协助他将那一万巡逻队收复。”
“好。”厉王答着叫过青鸾,当下命令道:“这事你和他们一道去办了,万不可露出马脚。”
“是。”青鸾领命而去。
“云泽,发信号弹,告诉他们这里一切安好,叫他们做好准备。”
“好。”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等着众人做好手上一应事宜,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依稀夹杂着淡淡的雾气。
信号发出,其余的一拨守在西城门的天鹰刹的同仁立马开始行动,以迅捷果决的手段将西城门的守卫无声无息的弑杀,并换上他们的衣服,留守城门,以配合渚晗太子和他们的老大程然接下来的行动。
楚京街头,早起的人们无不在谈论今日郁王继位大典。明面上,城民们对郁王的继位莫不是表现出一副恭崇的样子;而在他们的心里,却对郁王的为人和做派不甚恭维。唉,或许过了今日,一切都将变了。
天光大亮,楚京城开始热闹了起来。
就目前来说,整个楚京表面上还处在一片祥和之中。
今日,皇后特令,全城的百姓都可以前往铜雀台朝拜新皇。
城民们虽说不怎么喜欢郁王,但是对这难得一见的继位大典的兴趣还是蛮浓厚的。放在平日,他们哪里有机会一瞻皇后仪容?是以,大家用了个囫囵早膳,便急急的前往铜雀台而去。
辰时正,在皇后、郁王的御驾前往铜雀台的同时,这方厉王亦换上一身将军的行头,带了青冥和一百来个天鹰刹装扮的兵卒,往皇宫方向而去。
厉王一行刚走,阮伊箬便大开厉王府门,和着一群两面包抄过来的假兵卒,将留守在王府门口的七百多兵将包围了起来。
那领头将官三十来岁年纪,身高马大,一身铜片铠甲着在身上,看上去精神抖擞。
见了当下这阵仗,不由大怒,朝着包围他们的兵卒喝道:“你们干什么?造反了不是?”
“造反的是郁王!如今他软禁了楚帝,协同皇后写了一纸假圣旨,企图谋权篡位!”阮伊箬说着,一手指天,声色俱厉的道:“巳正一到,一旦郁王黄袍加身,这大楚的天就要变了!”
那将官转头打量着早已换上一身白色锦袍的阮伊箬,疑惑的冷声问道:“你不是厉王府的人,你是谁?”
阮伊箬嘴角扯出一抹浅笑,睥睨的道:“宁采臣!”
就这简单的三个字,犹如平地起波澜,兵卒们无不是吓得颤栗着身子,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男子”,这个看上去不足十四岁的孩子,就是前些日子将楚京搅得一团乱的宁采臣?
半晌,那领头将官才回过神来,挥着手中大刀,厉然的道:“原来郁王说厉王和燕人勾结,杀我大楚太子的事是真的!将士们,他便是杀我大楚太子的大燕狗,今儿我们拼了命也要为太子报仇!”
一时间,那群原本听了“宁采臣”几个字而吓得不轻的兵卒听了这话,顿时忘记了害怕,振奋起精神,学着那将官挥动手中大刀,群起高呼:“为太子报仇,为太子报仇!”
看来这群人也是太子的拥护者嘛,如此,便放过你们的性命。
包围在外一群天鹰刹的人和着厉王府的府兵正欲抽刀动手,阮伊箬一挥手,手下便收起武器,退了半步。
转而对着一群兵卒,厉声喝道:“住口!”
那群兵卒冷不丁被阮伊箬一顿暴喝,面面相觑着软了下来,那手中挥动着的大刀也不由自主的放了下去。
“要报仇也要找对对象,就算再不爱惜性命也得用到该用的地方!”阮伊箬放低音量道:“你们的太子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此刻应该已经在往铜雀台的路上。”
众人听了这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阮伊箬继续道:“渚晗太子的确是遇刺,但是刺杀他的人非但不是我,相反还是我这个‘大燕狗’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他!”
她这话,又如清水滴进烧沸的油锅,激起一锅沸热。
阮伊箬轻抬手臂,人群静了下来:“刺杀太子之人,正是那铜雀台上今日便要称王称帝的郁王!他勾结日暮皇子,签下了一纸协议,以明年春日大开大楚国门放日暮铁骑攻打溯原的条件,换来日暮一统江山后,他渚郁一隅称王的决议,更换来一味叫做‘失魂香’的日暮蛊毒。渚郁派了杀手追杀渚晗太子,渚晗逃到我溯原之地,幸得我等救下。前次我来楚京就是为了取千年蚌珠为他解毒,于是我按照渚晗的嘱托,找到刘衡,却逢那刘衡变节,投靠了郁王,那晚郁王便亲临德祥客栈,欲置我与死地,偏巧我留了一手,逃过了一劫。德祥客栈虽不是我纵火所烧,但也是间接因我而毁,这一点,是我的责任。于是我便潜入郁王府,烧了他的寝殿。至于那张公公,是被我和厉王杀死了。他早和郁王狼狈为奸,此次太子出行的事,就是他将信息透露给了郁王,以至导致了大楚目前这样一副争权夺嫡的混乱局势。”
那将官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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