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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家庭生活 (十三)在呼伦贝尔雪野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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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正月的时候,阿妈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终于可以回家了,虽然不时还是要去医院,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可以呆在家里。兄弟两个回到各自的单位安排一些事情,我也准备好开学了。

阿妈跟往常一样,在每天的相同时间起床,认真地琢磨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每逢郑一骏或者小牧带着小菘过来探望,她一定会特别地记得每个人喜欢吃什么。只是她很少再像从前那样长时间地坐在一个地方,凝视某些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每日忙忙碌碌,我跟云戈劝她还是多休息,她却只是摇摇头。

“每天的生活都要像个样子。”她不愠不火但是执拗地说,“这就是我喜欢的日子,享受一天是一天,躺下来休息的话,时间不是都浪费了。”

云戈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偷偷地告诉我:“那就由着她吧,我们拗不过她。你仔细盯着点儿,她特别累的时候,你就跟她说些什么闲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别直接拦着她。”

我按着云戈的话做了,看着阿妈太累的时候,就央求她继续教给我做饭的手艺,每天她动嘴,我动手。阿妈变得格外着急,几乎每天都要教给我些新的东西。她也格外耐心,甚至开始逐一地把自己脑中的菜谱记写下来。

一个晚上,她看着我花了一下午时间做好的一桌菜,很得意地对前来探望的小牧和郑一骏说:“咱们小庭可以出徒了,将来一定是烹饪高手,就算现在不会做的菜,将来看看菜谱也一定可以做好。以后她在家里大宴宾朋的时候,你们都过来帮忙剥蒜。”接着她又转头看着云戈:“我偷听过你们聊天,你答应过宴会之后帮她洗碟子了。”

众人哄笑。

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我陪着阿妈,她不停地回忆起无数往事,直到后来又住进了医院,依然在断断续续地给我——或者为她自己,讲述她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说:在那年那达慕大会上,我跟几个朋友去看热闹,其实我们什么也不懂,真就是看个热闹。那会儿是知青——我们是最后一批知青了,当知青的时候难得出门一趟,我们都特别高兴。后来我就看见了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

她说:小庭,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什么人,一定不要犹豫,马上就告诉他。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要等以后,说不定没那么多以后……

她说:我过了二十多年寡妇的日子——那哪儿是人过的日子。也就这一两年,身边有一群孩子,个个这么乖巧听话,我真是挺高兴。小庭,日子就要这么过,人就要活得开心幸福,那才叫人……不然的话就算了,其实死也没什么……

初冬的一个下午,阿妈走了。她很平静。

我也很平静,这已不需要理由。

葬礼过后,我们站在殡仪馆的院子里。在这个熟悉而又覆满了微霜的院子里,我问云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照着阿妈交代的那样。”云戈回答,“送她回草原,把骨灰交给她夫家的亲戚。开春草原上能进人以后,他们会把骨灰撒到她指定的地方。”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马上!我已经准备好车了。”

我跟导师请了假,第二天早上,我们便出发了,天未亮就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天气晴朗,路况也很好,云戈打开远光灯,把车子开得飞快。

“呼伦贝尔有多远?”我蜷缩在副驾的位子上,问道。

云戈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一千多公里。”

“那么远?比北京还远?我怎么一直都觉得好像很近呢?”

“错觉而已,内蒙古跟我们接壤,呼伦贝尔就显得很近了。”

“那不是要开一天啊?”

“是啊,不过一天的路程其实也不远。”

“开车跑一天的地方还不远?古代凭脚要半个月了。”

“有些地方——比如内蒙古和新疆,远和近不是像咱们这里一般算法的。对草原来说,一千公里真的不算太远。”

“是啊,可是对咱们这里来说,一千公里都过了两三个省了。”

“那也还是跟南方比不了,这里还是人少。要是到了南方人烟稠密的地方,一百公里都能过好几个城镇、几百万人口了。”

“也是。”我说着打了个哈欠。

“不聊了,你睡一会儿吧。”云戈说,“我把暖风开大点儿。”

我伸手把大衣拉过来裹在身上,看他两手抓着方向盘,抱歉地说:“要是我会开车就好了,一千多公里,你一个人开过去会很辛苦。”

“你会开车我也不会让你开。”云戈笑了笑,“睡吧。”

我回头看了看后排座位上的兄弟俩,他们都已经睡着了。这一路上他们都毫无声息,一脸茫然地各自看着窗外的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约连日的揪心和伤恸让他们筋疲力尽。我转回头来靠着靠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阳光从我右边的车窗照射进来,拂过我的脸颊,从我的眼前掠过,照到云戈的脸上。他还是几个小时前的姿势,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眸子里闪烁着初升不久的太阳那微微泛红的光泽。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片刻之后我问道:“我们走了多远了?”

“三分之一多了。”云戈马上答道。他似乎知道我已经醒了。

我回头看了看后排座位,小哥俩还是睡着。再看看车窗两边,千里冻土,一马平川,枯草当风。黑土地上有明显的耕种的痕迹,垄沟里结着的霜正在阳光下融化,发出钻石般细碎刺目的光芒。

云戈的驾驶技术十分熟练。一路无话,天黑之后我们到达了呼伦贝尔市,随便找了个地方宿下。我睡得足足的,第二天起来简单吃过些东西后,已经临近中午,我们又出发了。车窗外很快从都市景象变成了荒芜的草场,没有多少人,我问云戈:“这么快就出城了?这城市也不大啊。”

“只是离开了人口密集区域而已。”云戈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回答我,“你知道呼伦贝尔市辖区有多大吗?山东和江苏两省加起来那么大。”

“啊?这么大?”我吃惊地说,“这样也只能叫‘市’么?好委屈。”

“没办法,高粱再矮也叫高粱,长虫再短也叫长虫。有时间我带你去新疆看看,那里是中国国土面积的六分之一。”

“新疆有多远?”

“到乌鲁木齐有四千多公里。”

“要是在欧洲,都过了多少个国家了。”

“是啊。”云戈淡淡地说,“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看看新疆沙漠里的星星,那里的星星最亮也最清楚。世界很大,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在自己的生活里看到的那样,就是一样的星星,换个地方看都不一样了。”

这话中似乎意味着什么,我暗自忖度,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云戈指了指窗外:“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

“特殊的地方……”我又向外看看,“没有啊……什么特殊的地方?”

“雪!”他简短地答道。

我好像被一根滚烫的针刺到了一样,一下子清醒过来——是的,雪。

我们生活的地方,眼下还只是初冬,天气转凉,秋叶如堕蝶般落尽,可是离大雪还早得很,而这里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地凛冽,四野茫然。

我把目光投向远方,看了很久。

“雪的反光是蓝色的吗?”我有些惊奇地问道,“是这样的微微的蓝色吗?”

“是啊。”云戈向外看了一眼,“这就是所谓的雪蓝色,快要日落的时候还有点儿微微偏紫色,你以前没有注意过吗?”

“我一直以为雪就是白色的。”我转头看向窗外。

一望无际的雪原发散着刺目的锋芒,微弱但清晰的蓝色恍惚地沿着雪原弥漫着。深雪覆盖着这世界,又被这幽幽的蓝色掩埋了。我看了很久,心下有些茫然:“我一直以为雪就是纯粹的白色……就像……像白子哥哥那样……”

云戈沉默着没有接我的话,我也没有转过头去看他。我心中微微地有些迷乱。

“你想一下,如果雪就是白色的,那在白色的纸上要怎么画雪呢?”把控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很大的弯之后,云戈说道。

“……也是,那你们是怎么画雪的呢?”

“白色的物体一般不直接画,而是画出别的颜色来,把白色的地方留出来,留出来的地方,人在看画的时候就会自动想象成雪。还有人用水墨画雪山,也是这样,十分巧妙。如果一定直接画,一般用蓝色,很淡很淡的蓝色或者紫蓝色。白子哥哥画雪山的时候,还有我画白子哥哥的时候,都是这样。回家找一张出来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其实那些画我都看过,但真没注意过。”我这样说着,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这才几月份?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雪?”

“因为这里是呼伦贝尔,很多事情是不一样的。”云戈答道。

我沉默地看着窗外,昨天到达呼伦贝尔市区的时候,车已经在黑暗中开了几个小时,我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的物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无边的雪野。

一车人都在沉默。天擦黑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多晚,我们到了城外的牧民越冬聚居区,几十栋房子和更多的毡房紧密地罗列在一起,偶尔看得见马车和牛羊。下了车,兄弟俩带着我们很快找到了他们的亲戚家。

我曾经无数次在书上读到过草原风情,茂密的牧草、洁白的牛羊、蓝天白云,还有豪爽热情的草原人民。我也曾经无数次地幻想在热闹的毡房里一醉方休,或是在明媚的阳光下踏着青草策马飞驰,我还时常想起阿妈说起过的情景,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美丽的姑娘遇到英俊的骑手,从此为他魂牵梦萦。我从来也没有想到,我第一次踏上这里,会是在一个苦寒的冬日,迎着愁云中黯淡的太阳,来向这片深情的土地交还一个人此生最后的一握痕迹。

入夜,我们宿在聚居区的几个毡房里。兄弟俩跟自己父亲家的亲人们在一起。我大约地能够猜到他们说的会是些什么,尽管我一句也听不懂,但还是害怕那个场景,只想躲起来。我住的这间毡房不算小,但只有我一个人。我想早点儿睡觉,好让时间过得快些,却睡不着。我问兄弟俩要了一大壶酒,不管味道地吞下了一半,想借着酒劲入睡,可还是无用,最后只剩下头疼。滚来滚去,不知道多久之后,还是兀自睁大眼睛,空洞地看着黑暗。

这里就像昔日的原野,有最静的静夜,有最黑的黑暗。

我爬起来把剩下的半壶酒喝了,躺下,带着侥幸地胡思乱想:“倘若我真的睡着了,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只是个小孩子呢?说不定我还得坐着破罐头盒子电车去城里上课,练琴,挨打,跑到废屋里就能看到白子哥哥和云戈,看了《三打白骨精》之后吓得睡不着觉。”

酒劲好像越来越大了,我的脸颊滚烫,心跳也有些凌乱,身上有点儿发软。我茫然地等着自己入睡,或许会回到昔日,又或者,哪怕只是再梦到一次也好。

“小狼。”门外传来轻轻的呼唤。尽管我有些意识模糊,但我知道那是云戈。

“我知道你肯定没睡着,起来,我们出去转转。”他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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