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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青春年代 (十四)最后的原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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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庭,读研的时候你要住校吗?”夏日里一个平凡的傍晚,白子哥哥问我。他正把我刚收到的通知书放在一个妥当的地方。

“应该住吧。一年级课多,学校离这里还远,住校方便一些。课后做和声题需要钢琴,家里也没有琴。不过也看学校管得多严了,要是不严格查寝的话,下课不太晚我就回家。等到二年级课少了就退寝,回家来住。”我茫然地回答。

白子哥哥没有再追问什么,接下来的几天他跟云戈不断地外出,也有些时候云戈一个人出去,他们也时常一起商量些什么,但我并没有太在意。

八月刚过了几天,一个傍晚,白子哥哥和云戈很晚才回来,一进屋云戈就兴奋地把我按在墙上:“嘿!你听我说!”

“干嘛?”我挣扎着问。

“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云戈大声宣布。

“云戈,你把她放下来。”白子哥哥在一边笑着说。

云戈松开手,还是兴奋地看着我。

“什么好消息啊?”我问。

“第一,我们在乡下找了个住的地方,不远处是小山岗,旁边是河,院子里还有菜地。你开学报到之前我们可以到农舍里住上半个月。怎么样?”

“农舍?”

“其实就是在乡下借了两间房子。”白子哥哥说道。

“跟你家以前的房子差不多,在乡下,你不是一直喜欢乡下的野地么。”云戈补充道。

我马上高兴起来:“真的?第二件呢?”

“我找到了两份工作,其中一份工作是在你们学校新建的流行专业里代课,所以跟白子哥哥在你们学校对面的小区里租了一套房子,以后你下课了或者周末可以到我们家里去。”

“真的?”我又惊又喜。

“当然了。刚才回来的路上云戈还说一定买一个平底锅,他在美国学会煎牛排了。”白子哥哥指着云戈说道。

“明天我们就去把学校对面的屋子收拾好,我先去准备抹布什么的。”云戈说着转身又出去了。我和白子哥哥互相看了看,都笑了,我们很少见到云戈这么兴奋。

第二天清早刚过了交通高峰期我们就出门了。白子哥哥和云戈租好的房子果然就在学校对面。那里有一大片新建的高层,其间隐藏着一个老式小区,几栋孤零零的灰色旧房子被四周的高层包围着,入口很小,很难注意到,也不知道白子哥哥和云戈是怎么找到的。楼房不知道有多少年代了,墙基处隐约地生着绿苔,路上的方砖残损得厉害,砖缝里长满丛生的杂草,勉强看得出草比较稀疏的地方是路。顺着走过去,到了单元门口,却又没有门,只有一个光秃秃的门框,像个煤矿的隧道入口一般。

我们走进楼去,四下的墙壁漆黑,破旧的楼道窗户上只剩下几片尖而长的玻璃茬子,凶器一般地嵌在破窗框上。外面天色很明亮,可是因为跟对面的楼太近,阳光照不进来。每层楼道的拐角处都堆着些杂物,落满了灰尘,感觉稍微扰动就会有成群受惊的蝙蝠冲撞着飞出来一般。整栋楼里非常安静,仿佛无人居住,散发着奇异的常年不见阳光的老旧味道,大白天的看上去也是一副阴气深重的样子。时间在这里仿佛黏糊糊的走不动了,横竖看着都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座荒弃已久的古堡。

顺着黑乎乎的楼道上了三楼,云戈打开了房门。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最简单的床和桌子,除此之外就只有灰尘。

“国营单位的老房子,户型不好房子也太破,年轻人也不住,租也不好租。”云戈动手逐个打开窗户,回头说道,“这里不少房子都空着,其余的住的也都是退休老人,白天挺安静,晚上估计有点儿吓人。”

我和白子哥哥动手收拾云戈带来的扫除工具,我问:“这年代这样的房子可不多见,你看这周围都盖成什么样了,怎么单单把这儿给放过了?”

“地方太小了,拆了也盖不了什么,拆迁费还那么贵。”

“像住在个酒坛子里似的。”我小声说。

云戈把带来的工具发给我们:“好啦!开工!”

我们三个有过很多大扫除的印象,最深的大约就是在荒野上的废屋里。如今这屋子比当年的废屋略大一些,入户门、三个小房间与厨房和洗手间的门都开在前厅的四面墙上。云戈站在前厅里转了一圈,笑着说:“怎么样?我就说这户型设计得有特点吧?站在这里,四圈都是门。”

我们一人负责一个小房间,谈话的声音穿过房门和前厅传到对方耳朵里,边聊边干活倒也轻松。我打扫的房间很小,最多七八个平方,空无一物,蒙尘的墙壁上还有原来的家具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影子。我把破布缠在扫把上迅速地在天花板上扫过,然后跑到屋外等待。不知道多少时间积聚的灰尘和颗粒萧萧落下,敲打在被我碰得剧烈摇晃的灯罩上,发出细密清脆的撞击声。之后我扫清了四壁和地面,简单擦了擦窗户。

活儿都干完了,我把工具拢到一起靠墙放好,趴在窗台上向外打量。我嗅到湿漉漉的窗户上飘出来的自来水和灰尘混合的清晰味道,看到木头的裂缝里饱含水分。大颗的水珠挂在木头表面的光滑处,有些残存的深蓝色颜料嵌进水珠里,被清洁和放大,看上去像宝石一般晶莹可爱。只是水珠很快就会消失,这些深蓝色颜料马上又会变成木头表面上的仓灰色的小麻点。

我所在的窗户底下堆满了碎石和破砖,有些包装纸和塑料袋之类的垃圾落在上面,被雨水打湿之后紧紧贴在砖石上,干了之后就成了一个坚硬的套子。楼基几步之外就是小区的围墙,矮矮的,深陷在半人高的杂草里,地基沉降得很厉害,墙体也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这情景让我想起原野上无数的破房子,只是原野上的房子虽然破旧狭小,从窗口看出去却是开阔的耕田、开满野花的草地和远处屏蔽风沙的乔木,而这里只有杂草与矮墙。

再向前看去,巨大的写字楼彻底地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想必这院墙当年也是盖得庄重笔直,代表着这里的居住者阻拦着外界。如今它早已沉降倾颓,什么也拦不住,在这几栋老房子和崭新的写字楼之间只象征性地起着划分势力范围的作用,却不知道这一老一新到底是谁防着谁。

第一天,我们打扫了三个房间便回家了,第二天我们打扫了厨房和卫生间,第三天云戈的父亲找了辆车,送来了很多旧家具和一应家什。我们花了点儿时间把家具挪动到设计好的地方,那些打包的零碎物件就暂时放在床架上,等白子哥哥和云戈正式搬进来的时候才打开。

我趁着白子哥哥不在身边的时候小声地问云戈:“裴叔叔和阿姨同意你们出来住吗?”

“他们年纪都大了,特别是裴阿姨腿越来越不好了。我跟他们说好了的,酒吧的工作都在晚上,也就几个小时,白天我一直在家,学校的课在白天,但一周也就几节。”云戈说道,“还有,白子哥哥也想出来住,他是大人了,想过大人的生活。”

“那刚好,我上课打工都是白天,晚上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回来陪着白子哥哥,你下班到家了我再回学校。”我说。

“好,这样最好。”云戈拍了拍我的肩膀。

出租屋已经基本上有了个可以住人的样子,只要开学前再从什么地方淘点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开伙了。云戈声称自己会煎牛排,白子哥哥告诉云戈他会做木樨肉,并且要我向云戈证实这一点。

“嗯,白子哥哥做的木樨肉还挺好吃的。”我告诉云戈,又补了一句,“木樨没有肉!”

“那你会干什么?”云戈问我。

我想了想,自己还真是什么都不会做,勉强炒个鸡蛋,云戈还一边吃一边皱眉头。

“让她洗碗好了。”白子哥哥笑道。

“一般不都女人做饭男人洗碗吗?”云戈看着我揶揄地说。

“咱们家特殊。”白子哥哥指着我,转过头去看着云戈说,“你看咱家像不像住在一起的两兄弟养了只猫?每天放她出去遛弯儿,到点儿了自己回来。咱家的猫还会洗碗呢。”

云戈大笑,我也跟着笑。

我们三个并排坐在床架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想象着开学以后的快乐生活。最后我嚷嚷渴了,云戈从背包里拿出可乐来,自己手里拿了一听,递给白子哥哥一听,又递给我一听。

我没理他的茬儿,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听啤酒来,晃了晃,挑衅地看着云戈:“你是好孩子,从来不沾酒,我可不是……”

云戈有些傻眼,看看我,又看看白子哥哥。

“小庭长大了,可以喝酒了。”白子哥哥笑道,“看来她今天有备而来。”

我“砰”的一声把酒打开,放出豪言,要一醉方休,云戈却很鄙夷地看着我:“算了吧。一般扬言酒后滋事的人多半一杯就倒,你这样子的估计一杯啤酒下去就醉得像一滩泥,到时候我是把你兜回去还是撮回去啊?”

“好了好了,让她喝吧,真多了撮回去就行了。这丫头老早就憋着干点坏事儿证明自己是大人,说不定背着我们都干过了。”白子哥哥在一边说。

我们说说笑笑,直到周围写字楼里的灯都熄灭。“上班的人都下班了。”云戈把手边的几个空易拉罐捏成团,扬手扔到屋门口的垃圾堆里,说道:“咱们也该走了,早点儿回去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了。”

我们出了楼,向外走。这里的住户果然不多,只有数得过来的几个窗户里亮着灯光。路上没有路灯,但窗户里的一点儿灯光还能让我们大致找到方向。沿途一直有野草不断扑打在我的腿上,虽然来时就看到小路依稀,却不记得草有这么茂盛。走出小区的门,拐个弯,走过一段墙与楼夹起来的胡同,再穿过一道窄门就到了大马路上,立时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车马如流,灯影晃动,人声嘈杂。回头看看,感觉自己仿佛刚从电影院里走出来,刚刚的老房子只是个不确定的旧故事。

我忽然觉得我们真的都是成年人了。我们都没有辜负多年的成长,终于长大到了可以自食其力的年龄,我们彼此深爱、彼此深信,而且开心自在。

第二天我们把准备好的食品和衣物等装到出租车的后备箱,很早便出发,在交通高峰到来之前就已经出了城区。到了城外的国道上,路变得窄了很多,可是车也更加少,接连在几个岔口拐下小路之后,乡村的景色像一幅巨大的卷轴般缓缓地展开。隔着道路两边密植的白桦树,我看到大片织毯般的稻田与麦地,未经开垦的草坡在更远的地方接连着高处的白杨树林,无数茂密的枝干与叶子簇拥在一起,在微风中掀动着。土质的乡间小路凹凸不平,有些颠簸。偶尔对面有拖拉机拐到路上来,大老远地就听到声音,但拖拉机却仿佛一动不动似的,过很久才慢吞吞地开到眼前,再慢吞吞地开到我们身后。清晨的阳光穿过路边的桦树照射下来,闪动着,像毛茸茸的小猫般在树梢上跳来跳去,一路跟着我们。我用手遮挡着刺入眉毛和眼帘的光线,兴奋地向前张望,看着远处邮票一样的小村庄。

到达目的地,车刚停稳我立刻跳了下去,舒展身体,深深地呼吸着,空气里有着久违的清甜和熟悉的虫鸣声。此时清晨的凉爽略微褪去,太阳的热度开始从头顶上压了下来。我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云戈指着旁边的房子:“就这儿!”

我愕然:“这么破……”

“特意挑了个破的。”

“为什么?”

“这样才像你以前的家啊。”云戈边说边招呼我,“别愣着,拿东西。”

我和白子哥哥弯下腰把尽量多的东西拿在手里,沿着田埂朝小房子走去。房子不大,墙体颜色斑驳凌乱,我本以为破旧,走近了才看清楚这墙是化百家斋盖起来的,红砖、灰砖和说不上什么颜色的砖混合着,居然也垒得严丝合缝,屋顶的瓦片大小错落,略微纷乱而带着随意。房檐下长满了乡间最常见的杂草,其中也散乱地开着些不知名的花朵。房主人很有情致地在房前的一小块空地上翻出了垄沟,大约是留作菜畦。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

“我爸一个朋友的房子。他们自己家的宅基,只是一直没盖。这几年村子里的男人们出去打工,回来盖房子,每家都剩一堆砖头。一般都不扔,盖上个塑料布什么的留着,他脑子一动就搜集到一块,盖了这么间房。”云戈说道。

“这算什么特殊风格吗?”

“不知道。不过,这不也挺有风格的。”

我又四下看了看,周围不远处果然有很多新房子,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阔绰,有的普通,只是偌大的村子不怎么见人,静悄悄的。很远的地方似乎有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却听不得真切,也分辨不出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这里怎么没人。”我说。

“这里老人居多,年轻人农忙的时候在,其他时候都在城里,逢年过节的才会回来。如今反而都是城里人削尖脑袋往乡下跑了。”云戈指着四周的田地,“你肯定记得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吧?旁边不是就有个村子。”

“记得。”我说。

“你想想,那个村子的地有多大。上学路上两边都是,还有我们在废屋里见到的周围所有的地,都是那一个村子的,比这里可大多了。现在估计那里也是这样了。”

我稍微地想了一想,马上明白云戈说得对。到了城市里生活之后,我习惯了身边的街景不停地改变,隔几天就会换个样子,隔一年没有走过的路,再走就不认识。到处拆建的噪声和尘沙让我觉得这些很正常,却一直天真地以为乡村永远都是乡村。

我突然想起废屋来,我曾经以为我们终究可以重新回到废屋。

“不知道废屋现在怎么样了。”我自言自语。

“可能彻底变成草地了。”云戈说。

我们在屋门口聊了一会儿,走进了小房子,云戈又跑回去把剩下的东西拿回来。房子里除了厨房之外只有两间屋子,放两件家具就满满的。床靠着墙,粗苯而宽大,上面扔着草编的垫子。衣柜用结实的板子做成,随便地刷着白漆,刷子的纹路干涩而清楚,露着里面的原木底色。我把衣服放进衣柜,铺好了床,乡间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盛夏的阳光像微微的炉火般平静又灼热,我们躲避在一棵高处的巨木下,看着前方大片的稻田在微风里轻轻地卷滚。茂盛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光明与阴暗在我们眼前清晰地交割着,那条界限像一条刀痕,利落果决地将阳光一刀斩断,树下的阳光被掏空成了树荫。我们在这阴凉地里坐得时间久了,竟觉得皮肤上有微微的凉意。

白子哥哥和云戈依然在画画,我已经多年没有摸过琴了,只在他们身边翻书。我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总要,似乎也并不特别地喜欢,只是这么多年来除了以外几乎没有学会任何一种别的打发时间的方法,白子哥哥和云戈似乎也没有学会和画画以外的事情。我从未关心过他们日复一日在画些什么,他们也从没有问过我年复一年在读些什么,我们只是这样地在一起而已。我没有想到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居然还是这样。

我们花了点儿时间讨论,想看看我们除了和画画以外还能干什么。

“三个人可以打牌不?”白子哥哥问。

“麻将和纸牌都要四个人。”我说。

“下棋呢?”

“那是两个人。”

“一个当裁判。”

“不行,说了,三个人一起玩儿的。”

“有一种棋可以三个人一起玩儿。”云戈说。

我看了一眼白子哥哥,他也不解:“什么棋可以三个人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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