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执无常念有常（2/2）

眼前忽又看见少年真挚道：“夕妹，别担心。月姨不在了，以后就由长风哥哥守护着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夕妹的。”

忽又换成密室中，男子看着了无生机的女子，满目温柔：“等你醒了，我就娶你，我会护着你。”

她无常，用三重白衣，换了昔日的青衣绣裙。

他亦无常，昔日对她的承诺，给了另一个女子。

“我不要无常。”

月长夕弹着石桌上的雨水似玩笑道。

“我要有常。”

“什么？”

左黎看着月长夕，她很倔强，他知道。

“我不要无常，我要有常。我要他心中依如昔日般，只有我。左黎，你知道吗？他曾经对我承诺过护着我，不让任何人伤我。可是为何，他的承诺也给了另一个人，为何，他要为了另一个人伤我？”

闻言，左黎心中一恸，又见她咬着下唇不再作声，莫名滋味聚上心头。他见不得别人受难，见不得她如此痛苦，却不得不破灭她所有的幻想，这样才是对她好，他知道，但意外地犹豫了。

“人生一世，如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形不动。你心已妄动，执着其中，只会越陷越深，更受其苦。放下，对彼此都好。”

“太难了！”

月长夕眸光破碎，这是她十几年的羁绊呀！

“左黎，我做不到！”

“我帮你。长夕，我会帮你的。”

左黎紧握手中的玉骨扇，看着月长夕的眸光不退不避。看着她眸中苦痛渐深，这样的眸子令他感到可怕的熟悉。

“左黎，你不懂，你不懂！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左黎，你懂吗？这种感觉。”

他不懂。因为，他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没有必要。握着玉骨扇，话出口变成了莫名的三字：“不知道。”

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一时令左黎萌生手足无措，耳畔又传来一句泣语：“我给你看！”

忽略了一切，月长夕竟强破封印，水珠落在石桌上宛若一面水镜，往事种种幕幕，恍若飞花。

左黎既然来了卫都，又哪会不知她的这些往事。抬头时才发现她双手固执结印，唇边落下的血早已染红她的衣领。

“够了，你现在不可妄动灵力。”

握上她的手腕，纤细得可直接触骨。左黎长叹一声，对上她恍惚的双眸：“何苦执着？何必执着？”

“左黎，你瞧！你说！长风哥哥是不是应该喜欢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如今这样？”

左黎只垂眸不语，也不敢随便为她疗伤。

月长夕唇色更显苍白，妄动灵力的虚弱感迫着她沉寐，但流经筋脉的刺痛又逼着她清酲。

又一遍回顾往事，内心愧疚更深。她不愿放下，更不愿因着她一人毁了长风与景沅二人。

“我是不是错了？左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我对不起他们，左黎。”

“此时放下，也不晚。”

他如墨发丝垂落石桌，月长夕似无意识般将其搅在指间。

“你说过，你会帮我。算数吗？”

左黎低头看着她这似曾相识的小动作，不阻不避，开口应道：“自然。你伤势不轻，吾先送你回去，过几日定会登门造访。”

“你若骗我呢？”

也不恼，似知她为何会有此言，左黎抬眸安抚她眸中的不安：“吾从未失信与人。这柄玉骨扇赠予你，且先做个信物如何？”

将玉骨扇握入掌心的一瞬，心似被一揪，说不清的闷意。扇柄入手不似看上去那般平滑，异感之时，玉质的扇骨冷意森然却不侵入体内。

这柄骨扇，她初见时就想得到，而那时左黎并不肯换给她，如今竟因这些理由轻易到了她手中。

可是，这些事与他又有何相干？以他那圣人般的性格，莫非是在可怜她？所以忍痛将这骨扇予了她。

“这骨扇给我便是给我了，但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她再卑微也不需要别人可怜同情，她有她的骨气与自尊。

左黎看着她眼中的倔强，宛如死寂的心莫名酸痛，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恰好缠了一丝在他手中。她玩弄着他的长发却不见她的发已缠上他指间。

“从未。”只是觉得心疼。

她的瞳光涣散，他于暗处施了个术法令她睡着。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她右眼眼尾处生着一枚小小黑痣。若离得远了，恐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