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执无常念有常(1/2)
“你知道我是谁?”
眸中一闪而过的狐疑,短刃下意识握紧。
“你又是何人?华家的?还是,叶家的人!你既放走那两个与华家有关的人,那你一定和华家脱不了干系!”
左黎眸中雅笑渐变无奈,早听说她记忆不好,果真非虚。又听她后半句话,内心更肯定她平时亦是如此强词夺理。
“吾非华家之人,亦非叶家之人。至于救那二人,只因他二人亦是一时糊涂。何必?”
月长夕听他一番话,只觉这人必定是常读孔孟之书,不然说话怎会如此文绉绉。又觉这人实属愚善,不分善恶。
轻叹摇头间忽见此人一只手垂于身侧,手中一柄玉骨扇。脑中瞬如一道强光闪过,如此说话,如此圣人,又与自己相识,那便只有一人!原来前些日子梦中反侧,那些事竟是真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圣人你到了!请原谅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左黎听出她话间讽刺之意,倒也不恼,只又径直走出了巷子,毫不在意地坐在一旁石椅之上。
月长夕见此又瞧了他几眼,只觉得他更有意思了。柳臻素有清洁之癖,向来考究,但这人却可随意处于天地之间,不介意沾上尘埃。
思后,月长夕又颦眉,她做甚要将这二人放一起比较。见他悠然之态,想必是有话与自己说。她动手拆了双袖之上的长带,揉团后拭尽短刃上的血迹,将短刃收好,移步而去。
雨后,叶片湿露落下,正巧落了一片于她掌心,心瞬如雨露般怅意绵绵。
“喂!圣人,你又坏我好事了!”
“他们并未伤害到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左黎手中的玉骨扇不自觉轻敲石桌,发出好听的声音,口中一句话却惹了佳人不快。
“我便是如此小肚鸡肠,你待如何?”这句带上了深深怨气,语间伤意令左黎侧目。
“长夕,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你如此不快。”
月长夕侧目道:“你在乎?”
说罢,也不顾石椅上的寒水细尘,直接坐在了左黎对面。玩着腰间那串玉环,不禁感伤万分时又闻得对面之人说了一句:“若左黎能解长夕之忧。”
这一句话倒真真符得上他“圣人”这个称号。月长夕暗自思忖,但她凭甚要告诉他这一个陌生人?更何况,他气质超然物外,又怎会懂她一芥红尘女儿的心思?
想到这儿,她又不禁抬头瞧了他一眼,他优雅的凤眸中那双荡涤人心的瞳孔周围闪过如幻金光,只一瞬,撞击得她的心微微泛疼,心中伤意更几分,痛意更几分。
深吸一口气,吸入了浅浅的迷迭香,不由心神恍惚。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不喜欢我。”
一句话,十三字,几分唏嘘。
月长夕心中苦涩地得意,她竟将这久至十多年的羁绊概括得这般好,若还要加上些什么,即是他不应该喜欢她,她更不应该喜欢他。
左黎通透的目光透过她鬓边垂着的发,淡却的红痕衬着苍白的脸庞,不难令人想象其中的触目惊心。
随后,又垂落在手中这柄气息幽深的玉骨扇上。玉骨扇静静躺在掌心,但他也知道他不是那个可窥其洞机的人。
月长夕只手托着下巴,右手食指玩弄着被困在石桌小孔中的那些雨水,只要被困住了,雨水就无法渗入土中。等着石桌崩塌,实在是天方夜谭,只能等着蒸发,散入空气中。
其实,并不是所有小孔中的雨水都只能等着消散,石桌边缘的那些小孔已损了边缘,雨水也可以最终落入土中,只要选择……
“那就放下。放下得自在。”
月长夕心中如受一击,却还是嗤之以鼻,这话,她这几年委实听多了。
“佛曰八苦。这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四苦应属苦中之苦,别说是这红尘之人哪怕是佛家高僧,抑或者是那西天诸魔,我瞧能看破的也不过屈屈几个罢了。”
这话带着月长夕固有的张狂任性,话落,她讥笑道:“大圣人,你莫不是忘了长夕也是这苦苦红尘中渡不过的一芥凡夫俗子!”
左黎忍不住抬眸看她。
初遇时她白衣白带,举止一反诗书之义。今日再遇,她三重白衣竟若丧服,言谈间不掩狂傲。她的叛逆出格,他已领教,她的倔强固执更令他侧目。
风轻拂,树叶上未掉落的雨水如珍珠般纷纷滚落下来,没入左黎黑墨发间,落在石桌上,落在先前掉落在月长夕手中的那片树叶上,如泪。
“叶落之时,或许也是不愿离开枝头的。”
左黎看着她看似坚强的面容,心中莫名一软,续道:“落叶亦可归根,化作春泥更可护木百年。”
“为何?是什么?”
“无常。是非恩怨尽可抛,满眼繁花皆成空。不执不妄,不悲不怒,可安自在。”
“不执不妄,不悲不怒,可不成了那无情无义的佛?”月长夕接口低声嗤笑道,心中又默念了几声“无常”。
世事无常,人事无常,莫不是真的连这情也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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