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且闻今朝一抔酒(1/2)
卫都城中,大雨过后,两个乞儿躲在破屋檐下分食着乞来之物。新雨初平,对酌赏天,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老乞儿啜着壶中浊酒,对空高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大父莫不是又醉了!”小乞儿调皮打趣。
“啧啧,孙儿尚且年幼,可能不知,这卫都,湛国最繁华之地之一,三十多年前可出了一位令人钦佩的女城主。”
“大父,孙儿如今虽未入舞勺之年,但好歹亦是个黄口小儿,这些人人称道的事,孙儿还是知道的。那女城主不正是思月长公主吗?及笄之年接任城主之位,却又于六年后嫁入隐世叶家。可惜,红颜薄命。如今,这卫都没了城主,也没个说法,便直辖于京都。大父莫笑孙儿我见识浅薄,这约莫是三十八年前,孙儿就在这儿,见过长公主一面。”
说罢,小乞儿稚嫩的脸庞上浮起一丝过尽千帆,看破一切的笑意。他取过老乞儿放在地上的浊酒猛灌一口,辣意呛得他泪都落下。
“大父,你这酒好生难喝!改日,孙儿请您去竹里馆品茶,再请您去那聚香楼好好补一补!”
“补什么补!”
老乞儿夺过酒壶,顺手在小乞儿头上敲了一下。
“大父我不是刚刚说过吗,今日不提明日事,莫教今日作明日。有酒就得喝,有欢就得尽。提什么明日,哪日做甚。咱儿做乞儿的,就得活在今朝,活在此刻。瞧那些富贵权势,反不如咱儿自在。那朝思月长公主可是何等风采呀!”
老乞儿取过酒壶品了一口,余光瞥见那转角处走出了一个白衣曲裾姑娘。
那姑娘模样生得甚好,小巧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唇色粉紫。长发过腰,广袖过膝,自有一段风致韵味。移步间,腰间玉环随之曳动,似步步生莲,恍若天人。
老乞儿望着天叹了口气,指着那姑娘道:“瞧,就跟那位姑娘一样,都是如今这四界少见的女子呀!”
老乞儿低头又品了口浊酒,抬头复看向那姑娘:“孙儿孙儿,瞧瞧,瞧瞧!这鬼节将至,小鬼闹腾。天下大乱,人心闹腾!”
“啧啧啧啧,红颜易薄命呀!”
对面的酒楼内似来了一位贵客,一阵寒喧之声后入上二楼,恰好就坐在窗边。老乞儿兴致乏乏地瞥了一眼,只觉被拥在中间的那人通身气派定是非富即贵,又听得一男子敬称“钧爷”二字,更觉乏味,低头啜了一口浊酒。
那口酒尚未咽下,耳中又听得“西凤”二字,肚子馋虫不由被勾起。咽下口中不觉醇厚的浊酒,老乞儿竖耳细声。
“大父,听甚么呢?”
小乞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烧鸡,撕了一只鸡腿给老乞儿,又给自个儿撕一只。
老乞儿低声笑道:“稚子哪懂甚么叫‘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
老乞儿边悠悠嚼着手中鸡腿,边竖着耳朵细听。
一男子恭维道:“钧爷可有一段日子没来卫都了,估计是忘了咱儿兄弟几个了吧!兄弟几个可都是想钧爷想得紧呢!”
另有一男子接着道:“这话说得可是真的。不光哥儿几个想钓爷,红袖楼、逍遥堂的那几位花魁可也想着钧爷。”
那位钧爷终于开口道:“那几个娘儿们说到底也不过是爷的****,对那些女人爷虽要怜,可也不能忘了正经大事。爷前段日子回了一趟齐州,家里那老头实在是烦人。他也不想想,那地儿可是出了名的刀刺不入,水泼不进,要爷往那儿插人手,哪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男子压低声音凑近钧爷道:“爷指的……可是那落霞天府?”
那钧爷似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正是!说到底,那可是先皇寻了百位法力高深的大师,耗了几十年才建成的,更何况,当年先皇还请了法华寺那位大师。唉,这不是为难我吗?”
“哟!那哥儿几个这几日陪钧爷解解愁吧!钓爷瞧穿白衣的那个怎么样?看那身段,我刚瞧了一眼,长得那叫一个不错!”
钧爷饮了口西凤方随口道:“带来瞧瞧吧!”
下楼的声音淡去,老乞儿复又闭上双眸。他摇了摇头,续道:“孙儿,快变天了,咱们先走吧!”
说罢,老乞儿从身侧取出一截枯桃木作杖,小乞儿搀扶着他,二人慢慢地从酒楼门前走过,走入了巷子深处。
那白衣女子正是月长夕,她从冰窖离开后就悄悄一个人出了落霞天府。
已近傍晚,空中残留的风吹散了街上的暑气,令她觉得寒气难以忍受,从指尖冷到心底。似有一根线扯着心,痛到令人难以忍受,痛到再次麻木,最后也只觉得这只是身体本能的痛。
“等你醒了,我就娶你,我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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