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相恋（1/2）

在一次演习中，一个士兵因紧张枪走了火，枪口正对着自己的战友，慌乱中我把他的战友推开了，子弹打在我的肩膀上。我受到了表扬，持枪的战士受到了批评，挨批评的就是欧阳的哥哥。

欧阳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欧阳的父亲是位老兵，在西北呆多了，不愿回家，复员后入赘当地一个已有三个女儿的人家。在医院里，欧阳的父亲执意要照顾我，谁说也不听，我的首长也是他的首长，说他是头倔驴。在我入院第四天，欧阳的父亲累倒了，于是他找人从老家接了欧阳去。就这样，我和欧阳认识了。

那时欧阳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天真、可爱，只是她很少说话，不够活泼。我喜欢听她讲话，听着她的乡音，我会想起妈妈，我喜欢看她黝黑的眼睛，隐藏着无奈的倔强，我还喜欢她略带和年龄不相称的忧伤的面容，整天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巴……她是那么孤单，那么寂寞，叫我心疼。

在欧阳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的伤很快复原。我回部队后，欧阳没回老家，跟着父亲在那里开始读书。我们经常见面，我给她讲部队的趣事，她给我带好吃的东西，我给她排解生活中、思想上的烦恼，她偷偷给我织毛衣，日子天天过，我们的感情也在一天天增，由友情增为爱情。

桑云天的眼睛明亮起来，好象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承认那段日子是他最快乐最甜蜜的时光。

后来呢，后来怎样？我打断他的沉思。

后来？后来我考上了军校，第二年，欧阳考入了军样附近的一所大学，那一年，我二十五岁，欧阳十八岁。

我知道了，从此他们相爱了，不，其实他们早就相爱了，只是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们一定有过牵手，有过拥抱，有过亲吻，只是这一切都在偷偷摸摸中进行的，部队不允许谈恋爱，桑云天尽管不说这些，但我知道，我还知道，他是真心的，他付出了他毕生的感情，他以为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学校有假期，首长给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回家探亲，说实话，我很想念妈妈，但我不想回去，二十二岁那年我回去，我妈就逼着我和慧贤结婚，我是逃出来的。我没回家，可我没想到，我妈带着慧贤找到了部队，我妈向首长哭诉她多么艰辛的生活，要求放我回家，更糟的是慧贤说我是陈世美，喝药自杀未遂，生活的利刃一下子把我逼到了悬崖边上。我好说歹说，毕业后再和慧贤结婚，磕头发誓，才求得妈妈的谅解，答应我读完军校。毕业前一个星期，我妈领着慧贤来到部队，在首长的安排下，我和慧贤结婚并被分回了故乡。

就这样，我背叛了自己的爱情，我甚至没有和欧阳告别。好在妈妈过得很快乐，尤其是我儿子出生后，她好象一下子年轻了十岁，我常常被母亲抱着孙子时满意的笑容感动，她是那样的幸福，于是，我就劝自己，忘掉过去吧，这就是生活，放掉失去的，珍惜拥有的，生活只能这样。我不能奢求太多，最重要的是知足。我下决心好好过日子，我要保卫妈妈的快乐，慧贤的幸福，象保卫祖国的安全一样，我强迫我的生活平静下来，进入平常人一样的轨道。

桑云天讲着，只是讲着，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过多的带有感**彩的语言，他平淡的似乎在讲别人的感情故事，而我却分明能感到他的痛苦在流淌。他一定哭过，在黑夜里，在大山里，在酒精里，他一定痛不欲生，可面对母亲他没有任何勇气，要有怎样的坚强才能闯过那段痛彻心扉却又无能为力的日了？桑云天闭上了眼睛，沉重的眼皮遮盖住流淌的痛苦，他沉默着，他害怕痛苦从眼中喷涌而出，他害怕痛苦从喉中哽咽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