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桑云天（二）（1/2）

“是这么回事，桑乡长，前后这两排房子是同时发放的宅基地，前排答应，等他盖好了新房，立刻拆旧房，为了“来，喝水，喝水。”主人谨慎地端起倒的满满的水杯递过来，我们接过后又找地方放下了。

“不是我不交农业税，皇粮国税，哪朝哪代，都有，可是，我实在拿不出，我家五口人，六亩地，二百多块钱呀，那可是我女儿半年的生活费。”

这话主要是冲桑乡长说的，孙淼的态度很明显是倾斜向村里的，好像他的任务只是把我们领到某一家，而不是协助我们收税。

“你家三个孩子？”

“是三个，三个孩子念书都很努力，你看，这是奖状。”主人说着，从迎门桌下的小柜子里掏出一叠子奖状、证书，“只可惜我这当爹的没本事，供不起，我儿子为了让两个妹妹读书，高二就不念了，现在在建筑工地抹灰，每年的收入刚好够两个妹妹的学费。大女儿读师大，小女儿今年考大学。你看看我这房，哪家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住这房的，耽误的孩子连个媳妇也就不上。”

老人说着，眼里有了泪，我鼻子一酸，泪水冲进了眼眶，我理解，我比谁都理解，我的父母也是这样省吃俭用，只为了让我读书，天下最可敬的父母呀！望着老人，一些发黄却清晰的记忆冲进了脑海，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家那三间下雨就漏水的小屋，我的清苦的学生生活……我快步走出院子，在胡同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我惭愧，我这是在逼自己的父母呀！

桑乡长很快也出来了，他皱着眉，不满的问：“象这样的户，你们就没照顾？”

“这样的户照顾？全村象这样的户多了，能照顾的过来吗，都照顾他们了，村里的残疾人、无儿无女的谁来管？每年村里都贴出近万元的钱。再说，一开照顾的口，村里就没人愿拿税了，谁不跟钱亲。”

桑乡长叹口气，“我说孙淼书记，咱能不能找两户生活水平较高的看看？”

孙淼点头，转身领我们向北走，穿过一条泥泞的小胡同，挤过一条窄的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的小路，眼前霍然一亮，这是第三家。

五间漂亮的新房，铝合金门窗，墙面全部用白瓷砖镶着，包括西配房和厕所，从窗户就能看到屋里29寸大彩电和三开门冰箱。这家有钱，总该拿税了吧！

主人连让也没让我们到屋里坐坐吧，我们只好站在院子里，一条被拴在角落里的黄色大狗冲我们“汪、汪、汪”的狂吠不停，主人的声调比狗叫声还要高八度。

“你们当官的，就知道朝老百姓要钱，装实了自己的腰包为目的，什么时候想着为老百姓办点事？你们来我家也看到了，我们还有法活吗？”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先嚷起来了。

“秋里麦里，我们的粮食是一布袋一布袋捣腾进来的，全家出门，得一个挨一个的走，你说我憋气不憋气？”看来，这是女人的丈夫。

我这才发现，这个院子，除了刚进来的小窄道，没有别的出口，我还以为是孙淼抄了个近道呢。

“按规划，前面就是大道。”孙淼用手比划着，但他比划的地方有三间塌了顶的青砖房。

“前面没打开道，怎么让后面就先盖了房子？”

方便后排进出，他还拆了西边的这一间，这样就和大道相通了。但他盖了新房以后，要求村里再放一块三间的宅基地他才拆旧房子，村里不答应，他就又把西边的墙给垒起来了。”

“这和交不交农业税有什么关系？”

“怎么，我交税就养一群不干正事的家伙？为这事，我找过村里无数次了，不碍他们的事，他们不痛不痒，我发的什么急？现在可也有村里找我的时候了，发发急吧，什么时候有出去的道了，我什么时候交，不用你们来要，我自己送过去。”女人叫嚷着。

桑乡长举手制止了欲和女人争辩的小王，“走，咱们到前排去转转。”

我们挤过小窄道，随孙淼北行，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幢装潢华丽的二层小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