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桑云天（二）（2/2）

“就是这家。”

这是第四家，不过这家交了农业税。

我们不敢进院，隔着大铁门，一只大黑狗又抓又咬，象一只饥饿的狼。很久，才从屋里走出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

“我们家交了农业税了，还有啥事？”他没开门的意思，隔着大铁门问。

“不是农业税的问题，我想问问你，为什么盖了新房不拆旧房了。”桑乡长声音很低，听起来很温和。

秃顶男人一听这事，急了。“我拆不拆旧房关你什么事？那是我家的祖业产，谁也管不着。”

“你不是已经换了现在的这三间吗，为什么还要三间？”

“这三间？三间算多吗，你问问哪个村干部用三间旧地方换的比三间少了？再说，我那地方比别人的三间大多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再要三间？”秃顶男人狠狠扔掉手里的烟，“我把话说明了，除非再给我三间，否则，旧房我就是不拆，这辈子不拆，下辈子也不拆。”说完，他使劲哼了一声，扭身进屋了，只剩下满院子的狗叫声。

孙淼拽着张大嘴巴的桑乡长，“算了，中午了，先到我家吃饭，下午再说。”

桑乡长铁青着脸，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饭没吃，我们回单位了。下午，他们玩麻将，我看。下班回家，桑乡长让我驮他回去，他家也在县城住，他气得够呛，一路上骂骂咧咧，只是图个嘴痛快罢了。

为了处理清村里的遗留问题，扫清农业税的尾巴，乡党委政府决定，要集中活动一个月。所谓集中活动，就是白天晚上都不许回家，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岗在位。

我们经常去水村，工作仍没进展，桑乡长似乎并不着急，虽然偶尔也发火骂人，但我觉得，他心里一点也不着急，通常，我们早上九点到村里转一圈，十点半左右散伙回家，下午五点在村里集合，然后一起回单位，晚上，玩麻将，玩扑克，谁赢了，第二天早上请客吃饭。

一天，桑乡长说下午4点集合，早了一个小时，让大伙发表一下意见，商讨如何打开一个突破口，让工作开展下去。

小王说：“桑乡长，不是我说你，你别太认真了，你没看别的组？早上集了合就回家，连村里转都不转，下午也不集合，谁愿什么时候回去谁就什么时候回去，也没见大头说什么呀，为什么咱就不行？”

桑乡长深思一会儿，也许是发了会儿呆，点点头说：“这样吧，你们回去吧，我和张书记商量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办。”

大家走了，我欲行，桑乡长扯了我一下，“等会儿我。”

孙淼叫我们到他家去，桑云天摆摆手，“不打扰你了，我主要想你商量一下，农业税扫尾工作已进行近一个月了，各村都没进展，他们不动，咱们也不动，但如果别的村里扫清了尾巴，咱们也不能落后，你思想上得有个准备。”

“村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根本……”

“你别说了，我明白，但不管什么情况，别的村能完成，咱们就能完成，村里垫也得垫清。”

桑云天的态度很坚决。

孙淼苦丧着脸，很为难的样子，但没再说话。

摆摆手，桑云天坐上我的摩托车，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