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桑云天（一）（2/2）

刚走进屋，我就推着后面的同事往外走，我使劲憋着，才没吐出来，屋里的空气，太污浊，比茅厕的味道还难闻。接着，一个一个全都出来了，桑乡长和孙淼最后，大家不再有秩序的循着那条明光光的小路走，而是皱着眉，踏着杂草，几乎是肩并肩走出了院子门口。

“他们家是怎么个情况？”桑乡长问。

“本来一家三口，前几年，孩子学游泳，淹死了，这下，好端端一个人就给急疯了，无论谁来，都认为是他儿子回来了，她丈夫也没法出门挣钱了，只能守着两亩地，侍候着妻子。可说实话，一亩地能挣几个钱，他还得攒钱为妻子看病。”

“她多大岁数了？”有同事问。

“四十五岁吧？我也不大肯定。”

这时，走过来一个黑脸大汉，削瘦，胡子拉碴，双眼通红，他斜眼怒目着我们，横冲直撞，我们急忙为他让路。

“逼吧，什么时候把人逼死了才好，不受这份活罪了。”黑脸大汉狠狠地说。

“怎么，是我儿回来了，妈还没做熟饭呢！”

“她丈夫。”孙淼说，然后走开了。我们跟在他后面，大家沉默不言。

第二家，三间红砖房，两开扇玻璃窗户，院子里种着蔬菜，跑着几只鸡，一只小狗，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地上的鸡爪子印、狗爪子印，清晰可辨，象一幅画。

进屋来，八个人塞满了外间屋，主人急忙将我们往里屋让，孙淼和桑乡长进了里屋，我站在外间里，细细打量起和我家酷似的房屋。

里间屋里，正东墙是一面大镜子，镜子的左上角是一轮喷薄而出的太阳，绕着太阳，写着祖国山河一片红几个字。镜子下面是迎门桌，红色的，棱角处已磨出了原来的颜色，桌上一尘不染，有古老的小木梳匣子，几枝褪色但洗的干净的塑料花插在一个很讲究的酒瓶里，有几个口杯，主人正拿着一把暖壶往口杯里挨个倒水。南面是炕，炕上东墙，是被摞子，盖着一块印有xx中学字样的的确良布，炕上的床单子铺的平如水面。里屋北面是一条板凳，孙淼和桑乡长正坐在上面。外屋里，除了东墙门旮旯有一土盘的煤火外，空无一物。我悄悄往西挪了挪，看到西屋北墙上靠着两只柜子，一米高，一米半长，我家也有两只，是妈妈的嫁妆，我欣喜的走进屋里，因为我看到柜子上排了一米高足有两米长的一溜书，细看，书还分着类，我随手拿下一本，是大学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