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念(2/2)
凌橒的眼睛眯着,睫毛利似刀,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为牧靖康去死,他爱的女人还陪在他身边,而父王……
牧靖康被抓当日,肖培冲向那些侍卫兵,最后看着王上被带走无力回天,当下触柱而亡。j据凌橒所知,牧靖康薄恩寡义,且生性多疑,为什么还有人这样为他?而他这样一个只爱自己的人,又为什么会那样在意一个女人?为了她竟忍下屈辱活着,如今看淡了一切。
凌橒剑眉徒然压下,抬眼看安能,“那女子真有过人之处?”
依凌橒想,定是那种才情过人的女子,宁死不变节的。
安能当初也去瞧过致潋,不免眼中有一丝醉意,“回王上,可谓国色天香。”
凌橒皱眉,“就只是美吗?”
安能愣了一下,搔搔下巴道,“听说是色艺双绝的,认得字,牧靖康还亲自教她读书识理,不过……确实是没有谋生能力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如今在浣洗坊,叫嬷嬷头疼死了,说是又懒又笨,呃,毕竟曾经帝王的女人嘛……”
凌橒的眼中有一丝轻蔑,果然,这种女人能有什么气节?
浣洗坊内嬷嬷又把致潋洗的衣服退回来,在木盆上踢了一脚,“每次都洗不好,这次衣服上竟然有血!你想吓唬谁?洗成这样的衣服你做皇妃时会穿吗?”
大家都幸灾乐祸看着致潋,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姿色好有什么用,离了牧靖康不过是个废物。
致潋两只手没一个是没有伤口的,每天都要沾水总好不了她也没办法,在衣襟上蹭了蹭,蹲下去拿盆子,渝娘跑过来夺过去,“她的手还没好没法洗,我替她!”
这时一位年长的浣衣婢凑近嬷嬷的耳边,“要不让她去烧水吧,反正她也洗不好,这天气这么冷让她烧热水给我们也算有个用处。”
嬷嬷看着致潋哼了一声,“真是百无一用——还不快去!”
致潋在伙房内,看着炉灶里噼噼啪啪的柴禾,旋飞的灰尘。如今她只要天天的在这里烧水给那些浣衣婢洗衣用就可以,从井里把水打上来,烧热再一桶桶提出去,搬运柴禾。虽然也不轻松可是有了自己的发呆时间,蹲在炉灶旁,她捡起地上的木炭无意识的涂,劳作的时候经常走神,有时会想起一些词来,此刻便整理着填在曲子里。有时也犯傻,有一次无意识的画了一幅像,等反应过来,发现画的是严祤,那眉眼,那紧闭的双唇。她立马抓了干草把他涂去,这次不光是心慌,还有疼痛。
致潋把热水提到那个年长的洗衣婢那里,她不在。致潋突然看到那盆子里的一方帕子,拿起来,正看着突然就被人夺去,那洗衣婢回来了。
“你干什么,还想偷东西啊?”
致潋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恶言恶语,只是说,“那个是我的。”
“什么你的!信口雌黄,这可是王上的,弄坏了一点,治你的罪!”那人恶狠狠地说。
致潋不解,那明明是她的,那是贴身的帕子她记得格外清楚,后来不知遗失到哪里了。这要说是牧靖康的她还能理解,可这人说的应该是新王。
她还在想那洗衣婢已经开始赶人,“走开走开,你笨手笨脚的别靠近这些东西!”
致潋便提了空桶走开,这疑问不多久也被抛在一边。
王上寝宫,凌橒把枕头掀起,猛然回头,“谁动过这里的东西?”
安能先是背后一寒,想起来忙道,“是,是奴才们收拾的时候掉落在地上,就和其他的东西一起送去洗了。”
虽然听到了答案凌橒还是紧绷着脸,“今天送回来,今后孤王的东西,没有命令不许碰。”
“是,是。”安能暗自拭着汗,虽然知道主子不会因为这点小错把自己怎么样,但每次都被吓得半死,唉,谁让人家是君王体质呢,不怒自威。可话说那是什么帕子呢,安能那天见过,看上面的绣花应该是女人的吧,以前怎么也没听说过主子身边有这么个东西?
凌橒当然不必跟他解释这些,只自顾自坐着似乎在生闷气。好像不承认自己有什么变了,可明明有些事情不一样了,比如自己心里再进不去其他的女人,也不想给她们机会,比如他一直带着这个帕子,比如他曾经又回去那条河边,却不敢承认自己在寻找什么。
那日在芦苇荡,飘飞的芦苇和清凌凌的水波,还有天地间那样洁净雪白的一个人,她纯粹的只有她自己,没有任何遮掩,她看着一只蝴蝶发呆,跟着走出水面,融在夕阳里。
他不想承认什么一见倾心,那是没有道理的,他连她叫什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甚至因为距离远没有看清楚她的全貌,只隐约记得,她有一双如水般的眸子,跟湖水一样轻轻颤动着。那是让他这些年来唯一心神一动的东西。
难道他心有所属?不然他为什么不断拒绝父王后来给他的女人?可他又在等什么,这一切那样的虚无缥缈。
“王上,帕子拿回来了。”安能赶紧递过去,那帕子轻薄,这会儿已经干了,被叠放整齐放在托盘上,凌橒看着却发起了呆,也许,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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