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念（1/2）

渝娘无法，只得先去晾自己洗的衣物，只有她的活儿做完了，才能去帮致潋。

致潋手上使力揉搓着衣服，她的手太嫩泡久了就会磨破，除此外她整夜的手腕痛，不想告诉渝娘怕累她，可是无论怎么拼命，她自己就是做不好，刚才手实在是使不上力，才会用脚踩。致潋低着头，湿掉的发丝在眼前晃，从小被骂的那些言语又都涌入脑海，真实的仿佛又在耳边。

无用——无用——无用！

母亲就是因为知道这样的自己才会那样做吗，牺牲自己想让女儿有不一样的命运，讽刺的是多年以后致潋依旧是什么都做不好美丽玩物。

致潋的手出了血，她却无知觉一般，血在快结冰的水里荡开，像条变幻莫测的红鱼。

突然一双洁白的素手拿住了她的手腕，那双手干燥，白嫩，把她的手从水里捞起放在帕子上。

致潋抬头，一位银袍女子正弯腰看她，头上几朵白羽为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装饰，眉眼淡淡的妆痕，五官清冷，高洁的犹如顶峰的冰雪。

渝娘跑过来，看到致潋的手“呀”了一声连忙蹲下帮她包扎。

那女子身后跟着几个相同装束的女孩，应该是刚从临宇传来的服装致潋不认得。

“我是音籁宫的宫主白羽，这个东西你可认得？”那女子表明身份后拿出一本琴谱，只是有些皱，最后几页被水浸过已经模糊不清。

音籁宫？想必是南疆宫殿里原有的叫法吧，听闻西疆崇尚音乐，培红殿的很大面积都被宫中扩建的乐坊占去。

“这首曲子的最后部分你知道吗？”女子问。这本琴谱是在西渺宫找出来的，只是可能因乱被泡在打翻的茶水里，有几页已经毁损。

致潋当然知道，那曲子是她谱的，只是她低了头，继续想去搓洗衣物，渝娘赶紧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一边自己帮她洗。

致潋看看自己的手，默默地叹了口气。白羽看着，竟莫名心里一软，这牧野的皇妃，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

白羽将琴谱放于致潋的膝上，道，“若你能写出后半部分，我就收你到我的音籁宫，你也不必再做这种粗活。”

放了琴谱手抬起时顺势端住致潋的下巴，轻轻一抬，眼睛亮起，“果然好姿色，听闻你歌、舞、曲都是一绝，若是入了我的宫中，你可是有机会为新王献艺的。”

她不说还好，致潋听完最后一句，抬着已经无一丝血色的脸，死死盯着白羽。那眼神直让后面的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出口警告，“大胆！”

“摆什么架子，还以为你是皇妃？”

白羽抬抬手，后面安静下来，她伸手抚过致潋的脸颊，叹道，“可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姿色，却在做这样的事。”

临走时又回头，“那你起码能告诉我，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吧。”

致潋抬起头，她没有想过起名字，眼神恍惚起来，就叫……

“砰然仓皇。”

白羽眼神深了起来，“一经砰然便仓皇——”

说着又深深看了致潋一眼，“若是还有心力的话，填上词吧，只当我买这曲子。”

说着褪下一只玉镯，走过去弯腰一并放在致潋的膝上，然后带着随从走了。

渝娘却是不忍，致潋这样会倒下的，她试探着劝致潋，“做自己擅长的事，不好吗？”

致潋垂眼，“我知道康王失了王位是必然的趋势，我不恨这个新王，但是我也不能去给他献舞献艺。”

康王还被他关着，而她是康王曾经的皇妃。

致潋拿起那镯子，不到几日，那镯子就会换成上好的宣纸，几盒墨，还有两支上好的羊毫笔，从那四方的洞口递进去。牧靖康被关进去后，精神食粮成为尤为重要的东西，也许是这种生活激发了他的愧疚与感慨，牧靖康的创作能力达到了一生中的顶峰。那些诗词多半是描写他这一生的回忆和总结，大起大落，至悲至喜，连致潋这样不喜欢读这种诗词的人看了也触动。牧靖康本来就饱读诗书，极有慧根，他的诗词从那个小方口流传开来，很多学士说其中许多都足以流传后世。

凌橒靠在牧靖康曾经的王位上看他写的诗词，手指一松那纸张飘然落到桌案上。

“他如今倒是很超然啊。”凌橒冷笑，那笑慢慢凝在脸上，微丝不动。底下的小太监安能是从皇子时就跟着凌橒的，知道此刻的主子最危险，低着头不敢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