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子如玉（1/2）

今年仿佛是多事之秋，近日也不例外，只是众人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之快。

‘江南水灾’，自古以来就是朝廷的难题

。

请求支援的奏折居然是平州县令手下的一个小侍卫冒死送到京师，经由二皇子以身护他，奏折才到达金銮殿。

这其中的曲折，大殿上的每一个人都心如明镜。

顿时，龙颜大怒，堂堂东辰天朝，地方官员竟如此藐视天威，真是大逆不道！

“太子，朕记得那平州郡守是你推荐给朕的吧？如今百姓被灾所困，流离失所，不知他还有没有能力当这个郡守了！”

这话问得百官惶恐，丞相惊疑。

自太子出帝鎏阁后，皇帝一向和颜悦色的，天子当众说出其过错，语言如此犀利，今日是头一遭。

“儿臣知罪，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儿臣愿亲自去江南一带赈灾！”温润如玉的太子终于出声，低敛着头，皇帝也看不清其表情。

“罢了，这时候你去也不合适，京中还有事需要你处理。朕再找一人便可！”仅是一瞬的时间，皇帝换了几多心思，

给有些人一次警告，也给太子一个台阶下，这只是一个开始。

平、贺、允三州相邻，且这里面关系复杂，牵连甚广。每个地方官员在京师都有一定的势力和真正依附之人，若是贸然前去调查，只怕会打草惊蛇，导致他们欺上瞒下，弄出一副假象，甚至会找几个替死鬼，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帝自然深知这道理，因此只能暗示。

当下便有人会意，出列请命救灾，得皇帝应允，明日便启程。

早朝在众人的战战兢兢中度过。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桌上的地图，心思错综复杂。

这三州的地势令人头痛，不同于一般地区，若没有完好的方案和措施，一切都是治标不治本。

时光静静流淌，皇帝依旧愁眉不展。

为此宫中的嫔妃与宫娥也不敢轻易去见他，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天颜。

除此之外，另一事似乎更有吸引力，使人们津津乐道。

市井传言，夜家三女因与二皇子解除婚约，羞愤郁结，惶惶度日，终日藏于府中无颜出门。

此刻，一座名为“破红尘”的酒楼中，和素日一样，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听那说书人解惑。

“你们可知，这时候那夜家三女在做何事？”那人藏青色加身，手持折扇，眼睛里透着精光。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羽扇纶巾的味道，可惜，他那故作深沉的表情，又给人一种刻意的感觉。

“先生快说啊！我们都听着呢！”

那自称为百晓生的人酝酿一会，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们这下可是问对了人喽！”

“那三小姐啊，如今正在将军府里寻死觅活呢！”

“不会吧，这不可能啊！”

人群中有人呼声，“一个月之前，我还见过她呢，虽然戴着面纱，但那身姿可是属上乘的，怕是京中没有几个女子能与之相比的！”

这男子一急，气氛开口道：“你们还别不信，这可是她们内部的人说的……”

男子忽然停住，似乎意识到什么不该说的。

在众人的追问下，那百晓生得到银子，胡诌了几句，转眼间没影了。

剩下的人津津乐道，百姓之间最不缺少的是八卦了，何况这酒楼龙蛇混杂，他们道起别人的事来自然是有恃无恐。

不远处的一桌人，称不上奢华，却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三人以中间蓝衣男子为首，就那样一坐也是极惹人眼的，贵气非凡。

“小姐，他们太可恶了，居然背后议论您，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说罢，准备起身的“小厮”被人从袖子上一拽，又坐回了原地。

“秋瑾，你小姐我是那种受不了打击的人么，京中流言那么多，你准备怎么讨回公道呢？”

蓝衣公子豪迈举起酒樽，烈酒带着浓厚的醇香慢慢渗入喉咙，低声呢喃道：“看破红尘，一切繁华皆为虚妄！呵呵，果真如此么？人真的能看破那丈红尘网么，只希望到头来不是自欺欺人就好！”

那一分凄迷，九分清醒的眸子，万千光华于一身。潇洒自如的动作不带丝毫扭捏和做作，完全一副正常男子模样，这一幕看得眼前人目瞪口呆。

若不是提前知道此人的性别，秋瑾恐怕会芳心暗许。

“小姐，我……”

幻音看着这姑娘单纯耿直的样子，出声安慰，“好了，你的心思小姐自然知晓，我们还是专心吃饭吧！”

天不遂人愿的事时常有，但夜曦凰没想到今日这事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回京半月有余，都未享受过以前那种江湖生活的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光明正大出府，却被人打扰了雅兴。

就在她们点菜准备痛饮一番之时，自东北方向传来一股杀气，只听“嗖”地一声，九把飞镖扎在桌上，发出之人的内力显然属于上乘，因为只是一次便震碎了整盘饭菜。

显然，来人目标并不是自己，换言之，她们是真切被连累的人。

见飞镖并未达到想要的效果，大汉懊恼的同时，被人盯着有些怔愣。

邻桌一身黑衣斗篷的人沙哑开口，“这位公子对不住了，来日定当赔礼谢罪！”丢下一锭白银，闪身不见。

众人未来得及反应，那抹黑影已了无踪影。刚才那大汉自知理亏，高大壮硕的身子稍微倾斜，朝这边看了几眼，冷哼一声，追随那人而去。

顿时酒楼莫名的安静，大家很好奇这位浑身沉寂，时不时会有冷漠气息散发的蓝衣男子会如何做，到底是大发雷霆，还是隐忍不发。

然而，不等夜曦凰起身，就有抢先人开口了。

自楼上传来一道疏离客气的嗓音，“让公子受惊了，今日在下照顾不周，我家公子以备好宴席，请您赏脸，全当是赔罪！”

“既然是这家酒楼的主人有请，那本公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夜曦凰似笑非笑，眸子里酝酿着某种情绪。

这对主仆早已在楼上观望多时，目睹了整个过程，看来只是试探。再者若非那浓厚的药草味提醒着自己空气中多了几分异样，恐怕幻音都不知晓。

可见，他的功力，非同一般。

三人行至楼上雅间，惹得酒楼之人议论纷纷。

“对不起，公子，我家主子只邀请了您一人……”

幻音和秋瑾二人原本紧随其主，却被这话一噎，动作一滞。

顿时全身充满了戒备，怀中的剑随时可以出鞘。

“无碍，你们去隔壁等我便好！”

幻音以眼神告诉她，她会时刻准备。

夜曦凰一进屋，四处打量一番，结果让人有点惊讶。若不是在酒楼，这屋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某个附庸风雅的公子的书房。

其内皆为墨色的布置，偶尔出现一抹浅绿色，却也是画中颜料所致。墙上挂满了书法诗作，那字苍劲有力，风骨俱佳，一看便属于上乘。

桌子上果然是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走至桌前，豪爽一坐。

“不知阁下找我前来所为何事？”说话间毫不客气地剥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清冷的气质配上玩味的表情，丝毫不担心这人有异心。

这食物必定是安全的，既然敢邀请自己上楼，那么必定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

挂了流苏的屏风将两人隔挡，后面的人终于幽幽开口：“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原谅。”温润如水的嗓音夹杂着一丝魔力入人心间。

紧接着便有车轮滚滚之声传进耳中，精巧的轮椅在刚才的侍卫手中缓缓行走。

只见椅中人墨发飞扬，如瀑布般下垂至腰间，一身白袍映衬出白皙的肌肤，腰间只有一只弧形碧色玉佩作为装饰；面目如玉，寂月皎皎。如诗如画，俊俏异常，朗月清风不足以描述这种干净的美，那是哀与痛的组合，尽显淡漠。无波无痕的瞳孔下，是疏离与病态的美交叠，举手投足间优雅尊贵之气难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夜曦凰脑海中只蹦出了这句诗，眼中的惊艳与打量毫不掩饰。

看着他，她又想起了另一身红衣男子。对比之下，才发觉端倪。如果说帝宸邪是孤傲与邪魅组合下的罂粟或者修罗，那么这人绝对称得上拒人千里之外的谪仙。

而且这人，她不止一次听过。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落雪山庄之主——孤月公子，亦是百姓心中的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