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坦白从宽（2/2）

绝对言而有信，不是在她面前博取同情。

可这一刻，她听见了什么？

这个一直被自己排除在心门外的父亲，竟然为了女儿的幸福，不惜违抗皇命，放下自己一生追逐的梦想，甚至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信仰。

夜曦凰，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你何其有幸！

一时之间，夜曦凰平静的心中早已风起云涌，“爹，我并不喜欢二皇子，这婚，我们退了吧！”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夜重秉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接着又狂喜道：“你终于肯叫我一声爹了！”

众所周知，父亲与爹是有多大的差距。一个是象征着权威，带有敬畏的敬称，父女是等级关系；一个是普通家庭里父女之间的平常情谊，更显亲近的俗称。

显然，夜重秉是渴望后者的！

让他震惊的还有一事，他还没开口提起婚事，女儿竟然已经猜到，自己说了出来。要说她是误打误撞，绝不可能。

瞧着夜重秉疑惑的眼神，夜曦凰笑脸相迎，继而站起身来。

“我……并非你的亲生女儿！”

这话让夜重秉心中一紧，以为她知道了那件事。

“同身不同魂，从我回府的那一刻，便注定不是以前那个软弱的夜曦凰了！”

幸亏这句话还有后续，否则夜重秉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夜曦凰斟酌一番，终究还是没能忍心说出来，一向我行我素的她，这一刻竟然顾及到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本尊离世的消息，她只能用这模棱两可的话告知。

“十岁以前对二皇子的那点痴恋，早就随风而逝了。所以，这婚，就算他们不提出来，我也会想办法退掉的！”

这话一出，夜重秉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夜曦凰，虽然还戴着面纱，但那一双璀璨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尽是睥睨天下的自信与傲世九霄的风华。

不得不说，夜重秉数十年来，第一次被这个女儿惊艳到了，他已知她的聪明，已晓她的心思，能猜到这事也不足为奇

。只是她给大家的惊艳越来越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气质非凡的女儿。

“凰儿，你恨我么？或者说……你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么？”夜重秉高兴之余，却是浓浓的担忧。

“说不恨那是假的，我这次的确是为讨账而来！”

夜重秉抿了抿嘴唇，终究没能说出些什么，他知道这个女儿并不简单，自己不能阻止，或许也根本无力阻止她做什么。

孩子的世界，最是单纯无邪，她会记住每一个欢乐的时刻，怀着感激之情对待那些好人。但同样的，她不会忘记每一个痛苦的瞬间，一旦有了伤害，那就是心里的阴影，一生不忘。

“夜深了，爹还是早点休息吧！”夜曦凰感受到他的徘徊，不禁下起逐客令。

她可以从心底上认可这个令人敬佩的父亲，但绝不可能为了他而放弃仇恨。

这是那些人欠本尊的，她必须讨回。

如果有一天非要让她二选一，那么她会选择仇恨，她这种人，与生俱来就是属于黑暗与孤独的。

至于感情，她有师傅和鬼域的人就足够了！

“凰儿，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希望你留你祖母和二姨娘一命，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她们不过是受人利用，做了错事……”

夜重秉一语双关，看着夜曦凰的表情，心下一叹，迈出脚步向门前走去。

本以为不会再开口的女子，突然出声：“若是她们还有一点点良知，那我会考虑不要其性命……”

世上折磨人的方法何其多，死只是一种解脱，她不会让她们顺利就死的。

而且，她一向喜欢的是：让敌人生不如死！

罢了，若是老太君和二姨娘真正没有参与那件事，卖他一个面子又何妨。

“谢谢……”漆黑的夜里微凉，那人的身影消失其中，隐隐的一句余音飘散在略微落寞的空气里。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嵘溟十年末，先太后欲皇家与夜家联姻，钦定夜氏三女为熙王正妃。奈何朕之二子铭熙冷毅决绝，处事不足，夜三小姐娴雅沉静，芳心未许。朕不忍乱点鸳鸯，促成怨偶，思虑再三，特准其解除婚约，他日寻得良人，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

传旨的裕德面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继续念起第二道，“夜氏三女惠质兰心，进退有度，深得朕心，今日特封为公主，赐号‘浴凰’！”

听闻这两道圣旨之时，京中一片哗然。

一时间，同情有之，

嘲笑有之，深思有之，不屑有之。闺中女子大多愁容舒展，开始言笑晏晏，因为她们心中最优秀的男子，终于解脱，那个传说中的天煞孤星，的确是该退位让贤了！

夜曦凰接过圣旨之时，眼中嘲讽和冷笑毫不掩饰，“好一个性格不合，又弄出一个公主。帝王，果然是天生的棋手呢，颠倒黑白，玩弄世人的本领，确实够强！”

不过也无所谓，她来东辰的目的之一，已经达到了。

伸手抚上面纱，衣袂随风飘起，三千发丝制造出一种凌乱的美。从今日起，她自由了，而这容颜也该以一个合格的名义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