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逆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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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

十年之前她的确不曾向他行过甚么礼，可他也不曾害过她！

此一时彼一时，他都对樊家做了甚么自己不晓得么？竟还能理直气壮地跟她提之前？

帝王，果真是想把所有人都捏在掌心里，任他摆布，才能甘心。

樊雨然眉眼不抬，淡淡道：“之前是清儿不懂事，唐突了殿下。”

“哼，”姬晟斜了一眼跪的端端正正的樊雨然，哼道：“你在怪我！”

“清儿不敢。”回应他的还是樊雨然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她冷清的神色像一根针，深深刺进了姬晟的逆鳞，她这是甚么意思？

他是这大燕的帝王，所有人都要跪倒在他脚下俯首贴地，樊雨然竟敢甩脸色给他看？看来是他的宽恕骄纵了她！

“呵，你愿意跪，就在这跪到死！”

樊雨然眼底动了动，心下几个翻滚，她可不能跪在着浪费时辰，白姐姐回了桐凤台，秦良娣必不会善罢甘休，唯恐她会谴了人去找麻烦。

还有夕儿，多日未见不知她过的如何，还有郭婷，她的手帕上为何会绣有上将军府中的梨花树？

这步棋她走错了，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抗衡之前，示弱才是唯一的法子，螳臂当车只能是自寻死路，她必须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感情。

樊雨然吸了口气，深深俯首一礼，缓缓抬起染了水的双眸，下颌微微扬起。

“清儿知错。”

随着她的动作，雪白修长的脖颈上赫然露出一圈红痕和几块淤青，羊脂玉般的小脸一侧还有些浮肿。

樊雨然面上神情未动，身躯却止不住轻微颤抖，她再等，等姬晟暴怒地跳起来叫骂，甚至是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她记得，夕儿曾以一双红肿的手为姬晟奉茶，本想得他怜惜，却被狠狠嫌弃羞辱。想来姬晟是憎恶女子身上有伤痕的。

只要他将她赶出采薇宫，她正好回桐凤台复命。

不料一只手却抚上了她的面颊，惊得樊雨然睁大了眼睛，正对上姬晟爬满血丝的双眸。

“听说，我昨晚醉酒伤了你，没想到这般严重。”

在樊雨然惊愕的目光下，姬晟打开案上的一只木盒，从一众药瓶中挑出消肿的药膏来，指尖剜出一块顺势朝她伸过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樊雨然下意识躲了开来。姬晟的手生生僵在半空，眼底冷意顿生，樊雨然慌忙拜倒，一番说辞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

“殿下万金之躯，断断做不得这种事，请殿下爱重身体。”

她低垂着头，看不到姬晟面上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话语中的揶揄和嘲讽。

“你会这样想？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摆架子作威作福？”

他的话听得樊雨然一愣，像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小段小段的回忆涌上樊雨然心间，激起一阵连绵的酸楚。

儿时总是自在的，忧虑二字与她都不相干，那时的天那么高那么蓝，王宫在她眼里大的出奇，红砖绿瓦，草木葳蕤，七八岁的姬晟白白胖胖，像个包子，整日跟在她身边，她无论怎样的嬉笑欢笑也从没挨过斥责。

不像现在，樊雨然跪在他脚边，两个人挨得这么近，心却远得不能再远。

回得去么？不可能！

抬眸对上姬晟失神的目光，面色带着浅浅的悲戚和淡淡的笑意，想来他也陷进了回忆里。

姬晟愣愣道：“母后病重那段日子，我跟在你身后，替你端过茶，倒过水，连银针药草都帮你洗过，在你这里，我还有甚么事做不得？”

樊雨然挑眉：“殿下洗过的药草，都是沾着泥的。”

“呵！”姬晟眸色一亮，话语不屑含怒，面上却是笑意深深：“你还敢嫌弃我！”

樊雨然淡笑不语。

见她勾唇，姬晟眸中笑意更甚，深深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缓缓道：“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

“你还要跪到何时？等我扶你起来不成？”

樊雨然心下一动，他在她跟前一直自称我，从未称过本君，难不成姬晟是不喜欢宫中繁琐规矩的，想罢，樊雨然试探着起身笑道：“殿下难不成只会嘘我？”

姬晟眸色又是一深，她在他面前轻松自在，才是他想要的。

“谁说我只会嘘你？来人，布菜！”

“清儿，你来这么早，一定没用过早膳，你跟我一起吃。”

“其实我晓得你恨我，可你聪慧过人，想来也是能理解我的苦衷，给我个机会，我慢慢偿你。”

姬晟不看她，将案上菜品一一拉到她近前，他神情漠然，话语中不带一丝内疚和歉意，仿佛所有因他而丧命的人都是死得其所，所有因他而受刑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正在此时，殿门外，吉安忽蹑手蹑脚地进来，抬眼瞧了樊雨然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姬晟眼眸一动，挥手示意吉安上前。吉安深深拜了个礼，方才凑到姬晟身边耳语一番。

樊雨然极具眼力见地垂首不看，耳朵却不动声色地竖了起来。姬晟若是想谋害上将军，她怎么会坐视不理？

吉安说的什么她没能听到，却听姬晟一声嗤笑。

“哼，一把年纪也不知安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他不是喜欢钱么，赏他三百金，说我体恤他劳苦功高。他常去的那间乐坊，把里边的歌姬全给我毒哑了再割去鼻子，我得叫他知道，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毒哑割鼻！乐坊的歌姬何其无辜！

虽听上去与上将军无关，可樊雨然还是心下一惊，姬晟色厉残忍，孤高桀骜，万千民众的生死在他心中犹如草芥，为了王权利益他可以不惜一切，这样的人，怎么会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