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渡口（2/2）

站在楠默的角度，她现在一定不想让家人担心吧。张雯杉知道自己已经渐渐越线了，可是心里慌得很，害怕渐渐扩大，让她想象不到后果。

手里握着手机的力度不觉加大，她无奈地闭上了眼，只好狠下心来。

夜幕渐渐降临，整栋教学楼却不像往常一样而是灯火通明。因为离考试还剩一个月了，学校为了集中期末考试，允许学生自愿选择回校晚自习。

教室里安静地可怕，只有风扇转动的声音，伴随着书翻动的节奏。苍寒晏埋头解着练习册上的数学题，写着写着，手里的笔就断了。他顿了顿，抬起了头，目光飘着，不觉定在了远处的位置。那里是空的，楠默不在。

从下了下午的课之后就不在了，东西也没收拾。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苍寒晏感觉自己有些焦躁，却怎么也平复不了心情。

“珂，血。”

刘珂低下头，鼻血突然更猛了，瞬间把桌上的书本染红了一大片。她往桌角抓了几把纸巾，堵住了鼻子，但纸巾很快都湿了，她吓坏了，有些不知所措。正准备站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

“啊！”

看着她突然往前倒，她的同桌惊吓得大叫了一声，教室里的安宁瞬间被打破了。

苍寒晏回过神，刚好坐在前面的刘珂突然站了起来，他还以为她怎么了，却没想她就这样身子往前扑了出去。还好他身手很快，扶住了刘珂，要不然就要磕到斜对的桌角。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站起来，远处的同学都纷纷站了起来，教室里开始骚动。

怀里的人早已失去了知觉，鼻血还是流个不停，脸上沾满了血迹。苍寒晏闻到那血腥味，有点不适地皱了皱眉。

“纸巾。”他冷冷地说。

不知是谁递过来纸巾，他抬起头，看向了刘珂的同桌。

“你来帮她止血。”

女孩子都吓坏了，看到苍寒晏严肃的表情，才慢慢反应过来，接过纸巾走过去扶起刘珂的头，小心翼翼地给刘珂堵住鼻血。苍寒晏喘了一口，从地上跪起来，一下把刘珂抱了起来，围起来的人很自觉让开了，他就径直地走了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是谁去通知了张雯杉，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停在了苍寒晏面前。看着刘珂满脸是血，整个人都吓坏了，忍不住恶心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先去校医室吧。”

苍寒晏倒是很淡定，安静地说。

张雯杉反应了过来，抬起头看着教室里的学生都涌到了后门，一个个吓坏了的样子。她咽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点点头。

“对，寒晏你先送她去校医室，我后面跟上来。”

苍寒晏点点头，冲刘珂的同桌使使眼色，两个人合作着走下了楼梯。张雯杉走了上去，学生们退回了教室里，她站在教室后，让所有人都坐回座位上，命令副班长暂时维持纪律。

“老师会处理好的，你们安心在教室里学习，不用担心。”

她安抚好学生，便立刻跑了出去，好不容易追上了苍寒晏。三个人协作着快步走到了校医室，直到宁航跑下来把刘珂安置下，检查过一番，确认没事了，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身旁的女孩听到没事了的消息，腿不觉软了。张雯杉反应快，一下扶住了，看着她笑了笑。

“吓坏了吧。”

女孩点点头。张雯杉拍了拍她的肩膀，揉了揉。

“做得很好了，刘珂会没事的。你们回去吧，我通知刘珂的家人过来接她就好。”

女孩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独自转身就走了。苍寒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走了回来。

“老师知道楠默去哪了吗？”

张雯杉听到楠默的名字才惊醒过来，立刻从靠着的墙上站起来。

“啊，楠默。对，还有楠默呢。”

她抬起头，看到了苍寒晏不悦的眼神，不觉有些心虚，站起身急匆匆跑上楼，苍寒晏跟在她身后。

“楠默也是不舒服，今天下午来这边输液了。我正准备过来看她的，结果刘珂也晕倒了，你们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这一天倒了两个人怎么得了！”

跟在的苍寒晏听着前面的张雯杉的牢骚，不觉笑了。他也知道此刻的张雯杉该是很慌张的，尽管是大人，可是毕竟也是女生。第一次带高三，肯定也没料到会有那么多状况。

两个人走到休息室门前，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房间里开着暖气，很安静。他们走了过去，拨开了白帘布，床上的人正在沉睡中。

看到楠默沉睡的模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有些安心和欣慰，张雯杉不觉笑了。

“你跟楠默还挺要好的嘛。”

苍寒晏愣了愣，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点点头。才转过来两个月，其实张雯杉并不了解这个男生。唯一的一次对话也是上次请假的时候。但不得不说，刚刚在那么乱的情况下，他的沉着和稳重让她很讶异，这已经超乎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该有的心智。

“你还要在这里吗？不回教室学习吗？”

“恩，也快下课了，我想等她醒来。”

他毫不犹豫的样子让张雯杉愣住了，都忘了他们的师生关系。她笑了笑，只是突然感慨青春就应该是这样的，为了一个人而停留，又会为了一个人不断往前跑。

“行吧，我去看看刘珂。等下楠默的父母就过来，你小心回家啊。”

楠默真的睡得很沉，苍寒晏坐在旁边，看着她一动不动地，就像把她深深地刻在眼里了一样。他疲惫的心慢慢缓了下来，眼神也温柔了很多，蓝绿色的瞳孔就像一波湖水，宁静而华丽。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但一点也不感觉厌倦，只是看着楠默的样子，就觉得越发喜欢。第一次看她沉睡的样子，温顺得就像个小孩一样，触碰了他心里柔软的地方。突然楠默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向了远处。

迷糊间，她好像在呢喃着什么，眨了眨眼，又低下了头，睡了过去。

看在眼里的苍寒晏不觉笑了，被她如同孩子般的反应逗笑了。幸福从胸口溢满，再也不能冷却，脸上柔和的笑容绽开，露出白白的牙齿，小小的虎牙显得他这瞬间略微有些可爱。正当苍寒晏还在傻笑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然后打开了。

走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很快意识到那是楠默的父母，站了起来。站在身后的蓝默看到眼前的男生有些眼熟，但是没立刻想起是谁。

“叔叔阿姨好。”苍寒晏礼貌地说。

楠秉从看着床上还在输液的楠默身上抬起头，才留意到还有人在房间里，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

“哦，你好。”

楠秉再回过头，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正在睁大眼看着他们，有些淡漠。

“楠儿……”

他们都看向了她，让楠默感到好不习惯。她翻身坐了起来，抬起头看了一眼苍寒晏，似乎没料到他也在。她躲开了苍寒晏的视线，又看向楠秉，还有身后的蓝默，有些不悦。

“都还在上班的人，跑过来干嘛。”

楠秉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西装。他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伸出手摸了摸楠默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楠默闻到父亲身上淡淡的酒味，想必刚刚都还在应酬呢，不觉有些内疚，感觉自己给父母添麻烦了，瞬间安静了。

“感觉还好吗？”

“恩，下午反胃吐了，觉得不太舒服就跑过来看医生。也不是很严重，可能吃的东西太油腻，肠胃不舒服。”她如实地说。

楠秉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蓝默走了过来，把手放在楠秉的肩膀上，看着女儿。

“行，往后我做饭尽量清淡些。本来高三我也该多注意些的，是妈妈做的不好。”

楠默有些惊讶，抬起头看向了蓝默。这是第一次呢，母亲说出关心她的话。她有些动情，不觉像个孩子一样笑了，摇摇头。

“没有，妈妈把我照顾得很好。”

楠秉拍了拍楠默的手，从床上站起身。

“输液快完了吧，我去叫医生来，咱们一起回家吧。”

楠秉刚准备转身，身后的苍寒晏很快地反应过来。

“我去吧。”他说完就径直走出去了。

看着有些积极的小伙子，楠秉明显愣住了，看了眼楠默，颇有意味地笑了。楠默见父亲笑成那样，也猜到什么意思，不觉脸一红，慌张地低下了头。蓝默穿着高跟鞋，加上刚刚是快步走过来的，有些累，便坐在床边。她看着楠默的反应，凑了上去。

“你们同班的吗？”

“恩。”

“在一起了？”

楠默一愣，没料到蓝默的直白，立刻有些吓坏了，一个劲地摇头。

“没有，就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尽管楠默否认了，可她的反应都分明是在害羞，蓝默不挑明也知道情况。她抬头看了眼楠秉，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笑了。

“年轻真好啊，还能有喜欢的人。”

“哦，这么说你不喜欢我是吧。”楠秉佯装生气，瞪大了双眼。

蓝默没想被咬了一口，有些慌张，说：“不是啦，就……哎，你怎么老挑我字眼，我哪有说不喜欢你了。”

见两位老人家光明正大地打情骂俏，楠默不觉心里扶额，无语但却有些喜欢。恰时宁航和苍寒晏走了进来，他们才收敛了。宁航拔了针，将开了的药和楠秉交代清楚，他们便离开医院了。等苍寒晏反应过来，他就跟着楠默坐在车后座了。

苍寒晏看着前面开车的夫妇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感觉很幸福，他不禁有些羡慕。他转过头看向窗外，黑色的玻璃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但很模糊，并不清楚，也稍稍露出了他身旁的人，他便回过头看向了楠默。楠默像感觉到了一样，也抬起头看向苍寒晏。

其实不需要很多语言，苍寒晏的担忧和心疼都写在眼里。楠默笑了笑，佯装没事，然后低下了头，气氛又变得很安静而诡异。

过了一会，前面的两人意识到后面的安静，试图打破尴尬。

“同学你家住在哪？”楠秉问。

“同一个小区的。”他还不敢说住在同一栋楼，这恐怕会让别人多想。

“这么近啊，那平时早上可以和楠默一起上学啊，我们都没时间送她。”

楠默看了一眼前头的后视镜，有些崩溃。不用爸爸说，苍寒晏也是每天和她一起上学好不，除了最近事情有点多，他们几乎没碰面。

苍寒晏笑了笑，没有回答。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苍寒晏。”

楠秉不觉一愣，蓝默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苍寒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身子不觉一僵，紧张了起来。作为苍人世家的御用摄影师，他恐怕不会不了解苍人世家的成员，苍寒晏竟然不知不觉放下了警惕。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楠默，她只是看着窗外，没什么反应。可转念一想，他也没必要隐瞒身份，对楠默来说，他从来没想过要隐瞒什么。

但对楠秉和蓝默来说，一个不可能还在国内念书的小少爷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得不使他们谨慎起来。楠秉使了使眼色，蓝默便意会了，不管怎样，苍寒晏的身份还是不要挑明比较保守。

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过去的，车子开进车库之后，苍寒晏就独自先走了。等他回到家的时候，他才发现今天他还是和楠默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