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走吧，我们一起走吧。”林小天渴求着。

陈丽冷冷的笑了一声，嘴角淡淡一瞥，这一笑像一把尖刀刺向林小天的心脏，然后陈丽收起浅笑，面色冷淡的看着林小天说：“别再胡言乱语了，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你终究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我哪里不懂？”林小天急切的追问着。

“我的确不幸福，但我不能离开。”陈丽顿了顿，她想一下子吐诉出生命中所有的苦楚与不幸，但还是忍住了，她担心自己的情绪会一触即溃，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她已经习惯了忍耐；可是此刻，她有一种迫切的渴望想表达出她的真情实感，于是她只言简意赅的说：“我的母亲生了重病，住了几次医院，我不能再让她为我操心了；如果让她知道我离婚或是离开了这里，后果真就不堪设想。”陈丽深吸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她还有点怪罪我不能生育，才导致我的丈夫不理我，可是我不能怪罪她呀。”

林小天听后满腔怒火、情绪亢奋的说：“荒唐！你在糟践自己的生活，你是怕被别人说成你不孝，你的生活被别人的脸色控制着”

还未等林小天说完，陈丽突然声嘶力竭的怒吼道：“别再说了。”她又伤悲起来，眼眶中噙着泪水。

林小天平静下来，他不忍心看到陈丽如此伤心，走过去抱着她，用手为她擦拭眼泪，此时的勇气从何而来，无人知晓。陈丽也紧紧的抱着林小天，伏在他的怀里，越哭越伤心。

翌日早晨，林小天睡眼惺忪，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房间；他走到陈丽的房外，门已经上了锁，厨房里空无一人，他就回房换了衣服。当林小天站在小院里的水池旁洗脸的时候，陈丽回来了，她跨进院门，向里走来；她穿着红色的短袖，白色的宽松七分裤，脚上踏着塑胶拖鞋，手里拎着早餐，她的一头长发盘成了一朵圆圆的发髻落在脑后；她停了下来，抿嘴微笑，金色的晨阳洒满了整个院子，空气清新，陈丽站在那里像是个圣洁的仙女；林小天将泡在凉水中的脸抬起，用干毛巾擦了擦，从头发上坠落的水滴沾湿了他的白色体恤，他睁开眼睛，看到陈丽就站在旁边的梨树下面，几缕金色的光束穿过树梢的空隙照在陈丽白净的脸庞上，她的笑靥如花、温润如玉；林小天不觉一阵感动，他看到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美丽画面。

“早上好，你真好看。”

营养专家们常说，在每天的早晨，一个人吃下水果才是最有效的，因为吸收的更好；早晨真是个奇迹的时候，因为一个人在早晨听了别人的赞美也最容易感动。陈丽咧开嘴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早餐袋举了起来，摇了摇并说；“快点吧，来厨房一起吃早饭。”

“唉，来了。”林小天将毛巾搭在肩上，跟着走去。

林小天和陈丽走在一起，他先是将一只手的五指轻触在陈丽的后背，陈丽并没有反对，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于是林小天将整只手抚在陈丽的背上，一起走进了厨房。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真早！”

“恩，我今天起了个大早，出去的时候，街道上就几个人，除了早餐铺外，其余的店铺都没开门呢。”

“怎么不趁着放假的最后两天好好睡懒觉呢？”

“早晨醒了就睡不着了。你们也要开学了吧？是不是准备回校了？你的行李箱都放在了门口。”

“是的，学校已经开课了，昨天晚上我们的班长又发短信催我了，我下午就得回校。”说到这里，林小天不免露出失落的神情。

“这么突然啊。”陈丽一边说，一边惊讶的注视着林小天，然后沉默下来，像是陷入沉思一般。

“下午记得送送我呀。”林小天又打起劲欢愉的说道。

“那是一定，送你上车。”陈丽的嘴角又漾起淡淡的笑意。

“这豆浆是不是街尾那家于记早餐铺的？”

“你怎么知道？”

“上次周末，早晨起得早，就去街上散步，走到街尾，看到于记早餐，就去喝了碗豆浆，那豆香的味道真是浓郁，我现在都能闻得出来。”

林小天感到全身心的放松，与陈丽的聊天让他体会到一种不可言喻的快乐，足以令他达到忘我的境界。这二人欢快的说笑着，他们看上去真像一对幸福的情侣，因为他们的脸上都堆满了浓情蜜意。

中午的时候，林小天托着行李箱与陈丽一起走到学校的门口，去南州市的长途大巴还没有经过此地。林小天本想在临走前做出最后的努力，再劝一次陈丽离开这里；可他也明显意识到陈丽是不可能离开的，他如果想在未来与陈丽厮守一生，就必须再次回到这里。

“不知道下学期毕业后，我再来这里，还能否找到工作了。”林小天说完，叹了一声气。

“会的，新水小学缺几个老师呢。你也知道，上面的教育局招老师都要本科学历，可大学生毕业后都想留在城市，报这里老师职位的很少，你如果想来，会有机会的。”陈丽安慰着。

林小天听了不觉有些失落，他想听到陈丽说她也希望他能再回来，就像暑假前那次他回学校考试，陈丽送他时说的一般。此时，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着世间万物，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的店铺前门可罗雀，有些店家都关了门，林小天和陈丽站在树荫之下也是汗流浃背。林小天想再次跟陈丽表达他对她的深深爱意，但没有一丝勇气。他的内心又开始挣扎起来，一个勇敢的声音在说：“说出来吧，在离开之前说最后一次。”林小天听后便觉得血脉偾张，情绪激动；忽而一个怯懦的声音在说：“不能再说了，陈丽会因厌烦的，以后不理你了怎么办。”林小天听后又挫败下来，可他终究挣脱不了。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那天都对你说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会，陈丽说：“你看我已经结婚，我还比你大五岁。”

林小天还未等陈丽话音落下，就急着争辩道：“自从遇见你，其他所有女人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年龄太小，只有你刚刚好；你自己也承认，你的婚姻不幸福，那我就一直等到你离开那火坑，我一毕业后就回来。”

“你来这？耽误你啦。”

“我都说过很多遍了，我喜欢这里，我愿意在这里生活下去；如果到时候你想离开，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林小天慷慨激昂的说道。

陈丽听着粲然一笑，温婉柔和的说：“也许吧。”

此时，汽车驶来，陈丽招了招手，林小天稍稍恢复了平静，车稳稳地停下，车门忽的打开，陈丽帮着将林小天的行李箱放入车厢下的货仓里，然后目送林小天上了车；汽车开动了，林小天坐在窗户的一侧，一直看着站在车后的陈丽，恋恋不舍；直到车行驶到路口时，陈丽依然站在那里，脸朝着汽车行驶的方向，这让林小天感到一阵快慰。

车在行驶途中，林小天盘算着要经过多长时间，他才能再次回到这里；他只需要继续留在学校半个学期，下个学期学校就不管啦，他们就可以出去自由的找工作了，当中还有个寒假，他得在家过年，哪也去不了。林小天算出从现在起，半年之后，他才能再回新水镇，时间约等于二十五周，大概一百八十天；林小天有些愁思不展，一百八十天，是段很长的日子啊。他也想过能否在这段时间里来新水镇几次，可他断然否决了；他已经不在新水镇小学上班了，再来找陈丽，必定引起闲言碎语，在陈丽离婚之前，任何的风言风语对大家都不好；对于自己能够考虑到这一点，林小天颇感自豪，他将其视为爱情给自己带来的成长，爱情让他学会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林小天决定只能通过电话与陈丽保持联系，陈丽要是习惯使用网络就更好了。蓦地，林小天想到了叶敏芝，他意识到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她了，他们已经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大概她也不再会想起他吧；相处两年多的恋情戛然而止，林小天并不觉得遗憾、惋惜，也没有觉得挣脱了某种束缚，只是一段普通的时期的结束；林小天回忆起过去两年的时光，叶敏芝就像一位曾经常常陪伴他左右的好朋友，然而现在，他们的友谊已经结束；如果单就友谊这个层面，林小天倒是心存些许留恋。这次回校，应该没人再问他与叶敏芝的事情了，可林小天依然隐隐的有些担心；这次他要留在学校四五个月呢，林小天思忖着如果遇见叶敏芝可怎么办，她要是在校园里当着众人的面瞪着他，嚷着说他无情无义，不管林小天怎么解释，她就是不依不饶，那可真要了自己的命啊；也不知道叶敏芝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林小天想来想去，觉得对这位好朋友太不了解了。林小天暗暗地想，如果叶敏芝又找了个男朋友就好了，那他与叶敏芝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在回到学校之前的路上，林小天收到陈丽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我也喜欢你，但我们没有缘分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我们相遇的太晚，也许是因为我们相遇的太早。”林小天看后，他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陈丽喜欢他，但陈丽认为他们没有缘分；林小天努力的思索着，他要给陈丽信心，让她觉得他们是有缘分的。过了片刻，林小天回复道：“缘分已经让我们相遇，我们彼此爱慕，那我们就是有缘的，一个人一生中能有几次这样的相遇啊，我们可别辜负了！如果你认为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那么我愿意等待，直到正确的时刻到来，我便去找你。”林小天将信息发了出去，他反复查看这条短信，心情异常紧张，过了很长时间，陈丽也没回个话，正当林小天慌张的时候，陈丽发来短信说：“但愿如你所说。”林小天深深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