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是初非早（1/2）

十一

自从高二的新学期开始以来，封平就一直在担心碰到一个女孩，言小语，以她倔强不服输的个性，肯定会用功读书考上县里第一中学来见他的。其实封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追自己，暑假跟她聊天时两个人都很随和，只聊一些开心的话题，并没有触及情感。有时候小语会说其实封平也不是那么帅，眼睛小，近视，瘦瘦的；往往这时封平就回复她：嗯，我是很丑，但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印象中乡下的女孩都是纯情青涩的，跟男生说话时还面带红晕的，但小语给封平的感觉就是大大咧咧，豪迈不羁，在她面前封平文静高冷的学长形象都被扒光无遗，而且他不想成为她那些姐妹们口中的议论对象。

“开学两周了在校园里经常看到你，跟你打招呼你都没反应，好伤心。”

“我也看到你了，只是我不敢认。”其实封平只记得小语的发型，但他一直没有看到那头爆炸卷发。

“哦？真的麽？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那中秋节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封平只好找个借口补偿他的失误。

车水马龙的马路对面，一个高个的穿着黑色莎裙的女生双手捏着肩包孤零零地站着，像是充满期待地等着她的第一次约会，封平心里一阵悸动，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夹了一下又弹开，“别过去了，那就意味着你和她在一起了。”“怎么会？只是朋友关系。”“你今天可以保持，但是你能保证以后都会这样麽？”“既然来了，又怎么好意思失约呢？”

“封平！”小语冁然而笑。

“原来你换了发型，我差点认不出你了。”封平把眼光放到她的黑色直发上面，比初中时狂野的黄毛大丫头形象可爱成熟多了。

“你觉得好看麽？”小语少有的害羞地跳开了。

“好看呀，不过我更喜欢你以前的卷发。”

“是吗？那你以前为什么躲着我？怕我吃了你呀。”小语娇瞋了他一眼。

“我……没有啊，我哪有躲着你……”封平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公车来了，

“那你现在还躲着我么？”

十二

应该说蔡乔薇是封平梦寐以求的类型，在那个多情少恨的年龄，智慧而知性、美貌而冷傲、性格喜好令你琢磨不透的女生总会令男生神魂颠倒，像一位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千面女神，有叶晰的唯美，如烟的性感，萦云的诗意，萦雨的多情，依娜的娴智，每次你认识的都不是同一个人，让你有时候痴迷，有时候敬畏，有时候哀怨，有时候感化，封平由衷地觉得她身上肯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蔡乔薇每天傍晚都去跑步，封平碰到她时总是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一踢一收修长的小腿，规律摆动柔美的手臂，微微湿透的白色背心……封平从来不敢超越她，他不喜欢竞争，有的人因为压力就算走路都不允许陌生人超越他，而蔡乔薇是不慢不快地超越任何人，用微笑表示抱歉，同学会觉得心旷神怡，陌生人会心驰神往。奇怪的是，蔡乔薇每天就跑7圈，对，就7圈，高一也是，高三也是，每次封平总有点小遗憾，因为他要一个人跑完剩下的三圈。

这周周五了还是有很多人跑步，封平停下来看到蔡乔薇正高抬左脚把脚裸搭在双杠上，两条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双手合十，身体靠在左腿上，封平走近看到她蜂腰般的小肚两边浅浅的曲线。由于其他压腿的地方都挂满了人，封平只好不好意思地走到蔡乔薇的双杠边。

“你跑完啦？”蔡乔薇把腿收下来。

“嗯嗯。”

这时广播又放了那首〈花海〉

“静止了所有的花开遥远了清晰了爱……”

封平的表情变得有些纠结。

蔡乔薇把右腿抬到1.4的横杠上，这时她身子背对封平，“想着夏葵，是么？”

“啊？…”封平有些惊讶，确实是，高一认识夏葵的时候他天天都在学唱这首歌，后来写给夏葵的诗灵感也是从这曲子来的，但，她怎么知道的？

蔡乔薇转过头来，“夏葵跟你说，她会永远怀念的。”

“是麽？有什么好怀念的…”封平硬是把伸不直的腿掰到了杠子上，“呲啦”。

“啊！”

“让姐姐来帮你啦！”蔡乔薇翻身下来，按住封平的小腿肚，“怀念的都成了永远，不怀念的都成了悔恨。”

十三

小语在高一7班当团支书，高一高二序号相同的班级经常搞联谊，像一起开班会课、打球赛、外出义务活动这样啦，因此小语经常借此来看封平，有时还给他带零食，苒枫追问这同初中的学妹是不是喜欢你？封平把饼干都丢给她，“只是认识而已啦！”

周末的晚上封平和小语走在一圈圈的田径场上，跑道上洒尽了多少失意者的泪水和情侣们的笑语，他们谈起初中的变化，老师职位的左迁升任、学生上线率的由盛极衰、环境的愈建愈好等等；还有自己的变化，小语说封平变得更平易近人了，但封平想不出她有什么改变，他也不希望她改变，七八圈下来，他俩的手始终没有碰到一起。

又一个周末，小语约封平出去逛街，封平穿着运动服就去了，那时候他穿着很随性，红t恤黑裤子，根本不注意搭配。

“你是第一次陪女生逛街吗？”他们走进一间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店，小语问。

“是啊，第一次是和你。”

“那上次在田径场你是不是第一次和女生走？”小语凑上来。

封平即使说着真话目光却在闪躲：“是啊，都是第一次。”

“哈哈！”小语转身走了，莫名的高兴。

然后他们又去娱乐城，坐在奶茶厅里看别人溜冰，有时候即使是消费中心卖的奶茶也并非物有所值。

小语捏着吸管，严肃地说着：“虽然奶茶不是很好喝，但这是你给我买的，我还是很开心的。”

回学校时，小语从上衣里掏出一个不知她什么时候买的闪亮小物件，是一对情侣钥匙环。

小语脸红着：“这是我偷偷买的，‘一箭穿心’，希望你和我能永远戴着它们……”

而今天，封平只能捏着那支箭，看着上镌刻的鲜红的“you”，悔恨自己再也无法挽回的“ilove”……

十四

理科班也不是没有美女，纵然气质女孩都集中在文科班，但这种优势也让她们骄傲自得，穿着显出物质的特性，在理科班封平从来没有发现哪个女生穿过裙子，因为在周围都是男子汉的局面下，她们弱小的群体也只好迸发出女汉纸的能量，运动会上大多数奖牌是理科班的女汉纸拿的，排球赛也是打得对方的软妹子落花流水，联欢晚会舞得最火辣嗨翻全校的也是我们茁壮的理科妹子。

高一时封平在“偷看”蔡乔薇夏葵排肚皮民族舞时也被迫看到13班的一个火辣豪放的女生在那层楼中间的天井跳爵士舞，她身材丰满柔软，眼神魅惑迷离，那个快速的扭腰送胯令人**，封平觉得有些性感风情的东西学校是给不了的，总得有人带进校园，带着惊艳的出场与思想的碰撞给观众人上演不一样的你。

春玉的名字给人一种很普通的感觉，连她自己也这么说。

来到新的班级后，封平就发现那个以前13班跳舞火辣的女生很注意他，经常对他神秘地笑，还露出两颗小门牙。

“你对我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你真的要我说？”

春玉迫不及待地点头：“说实话！”

“嗯…你高一时现在你们班门口跳舞时给我的感觉是很豪放。”封平想了想，“分班后第一次见时以为你是个村姑……”

“噢荷荷我好伤心，你居然说我像一个村姑……”春玉笑哭了桃叶眼，“我真有那么像嘛？”

“也不是啦，你很性感的。”

“真的嘛？！”

“真的！”

后来用qq聊天时春玉都先发一个“惊讶”的表情，叶晰的“龇牙”还可以理解，但她的搞笑的“惊讶”就让封平有一种自己做了什么囧事的感觉。和跟自己同姓的春玉聊天时和跟苒枫有同样的感觉，有一次封平还装成另一个人说自己叫箫葑是封平的同宗兄弟，他是趁封平睡着了来拿他的手机玩的，还胡乱地打字问春玉有没有靓仔扣她呀，其实我是知道封平喜欢你的，只是他胆小不敢说出口，春玉还信以为真了，后来还经常开心地对封平说这件事。

“封平你那个兄弟真的好搞笑，他趁你睡觉时上你q跟我聊天，逗死了。”

“哦，哪天我回去打他。”封平并没有露出破绽。

这件事以后封平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性格在虚拟的网络上可以千变万化，现实中并不能表现出来，网络是思想活跃的圣地，生活是局限的单面体，现实中的人既真实而又虚假。

后来春玉还认识了小语，还教她爵士舞，小语说练来减肥，也许每年圣诞节给封平送苹果的神秘女孩只有春玉知道是谁，她总是用那种神秘的微笑看着封平，就像不闻不问却洞悉一切的蔡乔薇。

十五

左肩仍然温存着你的发香

也许是我嗅觉出了错

竟闻到了思念与不安

昨天

我留下了承诺

却被你下了蛊惑

秋雨缠绵总是毫无规律地袭来，十一长假，封平觉得又一个人呆在家里七天的话未免太无聊了，这段时间也因为月考失落而没有搭理他的学妹，考试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兄弟班交替来考，虽然他们又像三年前一样坐在同一个考场，但封平却为了成绩又怕同学们嗅出他们的暧昧而没有选择和她同桌。

于是为了弥补封平就约小语到县里的江滨公园散散心，尽管下着雨，小语还是愉快地答应了，似乎她就等着封平的消息。在公交车上封平躲避着同乡小男孩们好奇的目光，这个站在哥哥旁边的靓女是谁呀？学习这么好的哥哥居然也会扣女？而小语很自信地笑着，那一刻封平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变得更复杂了。

封平过马路从来不看车，“哎，小心！”小语一把把他拉回来，顺势牵住了他的左手。

封平左手打着小语的花伞，小语挎着他的左臂，雨滴打在红红绿绿的街砖上，磨出了密密麻麻的触感，封平能从左臂感觉到小语的体温、她的胸，这使封平想起了杨丞琳的〈左边〉

“你不曾发觉你总是用右手牵着我但是心却跳动在左边”

现在虽然牵的是左手，但是牵的人却不是叶晰，不是心目中的那个她。

最后，在江边的那座瞭望桥上，封平右手撑着伞抵挡凌乱袭来的纷濛和路人偶然投来的感叹，靠在栏杆边望着桥下激流的江水，小语靠着他的左肩，封平发现原来她也是温柔可爱的，问她喜欢听什么歌。

“可惜不是你……”

“什么？”

“可惜不是你……”当时他百感交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首歌名。

小语叫他唱歌，封平便唱了一首：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在担心你是否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