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舞情愁（2/2）

我颤巍巍的把笔刚递过去，父亲就来了。他就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在我那张纸条的反面写着：孜春妹：真没想到你会给我写信，我非常的感谢和无比激动！我以前也很喜欢你，可是你那么小，一直把你当做小妹妹。可是今天，我要说，我愿与你青梅竹马两情好！大哥的事情我尽力而为。

写完后，他先悄悄地夹到书里，心神不安左顾右盼地等了好一会，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最后，他还是当着父亲的面，说：孜春，你的书我看完了，“还”给你吧。

为了方便构思和写作，无论放牛或割草，我都尽可能的独来独往，只要不是被人提前约伙儿或突然叫住，我几乎都要单独行动。这天，原以为自己又可以写一两个故事情节的，结果，我正牵着牛，在村后的草路上边走边想，却被小秋悄悄趴到我耳边的猛一声高叫，吓了一跳。所有的思路也都吓跑到九霄云外。

想啥来？小秋叫的我耳膜都快震破了。她是大集体时候我们会计的二千金。现在他们家分到西队了，但是我们还经常见面在一起玩。她不放牛也不捡粪，整天游手好闲。

哎呦！伙儿别怕伙儿别怕。

是不是想男朋友了？

瞎说，你才想男朋友呢，我想想哪儿的草好，能叫牛快点儿吃饱。

哎，我给你说。小秋突然神神秘秘的凑到我跟前：咱去学唱戏吧？咱去五里墩那个小戏班儿，或者永兴那一班儿。

家里不会同意的。我说。

不同意咱跑，咱偷偷地跑去呗。

跑！？我心说：对，只有跑。既然跑，我还不跑远点，跑到名家那里去学？我才不去那乡下十几或二十个人的小剧团儿呢，跟要饭似的。不过，小秋的一句话，好像给我点燃了一丝希望，可我跑到哪里去呢？去找谁呢？嗯！我不是最喜欢听《打金枝》吗？去尚游（化名）找演国母的王晓秋？她能收我吗？我没钱交学费呀，连生活费都没有啊！没生活费可以在剧团干些粗活啊，学费先欠着，等我能登台演出了再加倍偿还。嗯，就这么办。这个晚上，我又失眠了大半夜。考虑清楚以后，第二天我就不写小说了，开始改写剧本。

为了早日实现梦想，更为了尽早躲开这可怕的转亲或换亲，我r夜兼程，争分夺秒，见缝扎针。把每一个今天都当做金天来度过。把时间当作改写命运的妙手神笔。放牛时候，我一般都带着纸和笔，尽可能的一个人独处，能写一行是一行，能写一笔是一笔。为了不让家人知道我的秘密，我不敢在家人面前写一个字。如果哪天，正在屋里偷着写几个字，只要听见一点动静立即收手。尤其是，听到父亲的脚步声，或咳嗽、吐痰声，我就迅速收起纸笔，耗子见猫般的藏起来。晚上写作也不敢点灯，很怕引起家人的注意，就到无人处，就着月光，写得大大的。对我来说，时间就是改变命运的通道，时间就是打开命运之门的钥匙。所以我特别珍惜。三伏天，趁大家午休的时候，我一个人藏到屋后根的竹林里偷着写。那里面背风，热，没人去。有时候出去割牛草，就藏到庄稼家地里写，纸张常常被汗水打湿。

没有钱买稿纸，我就用过年没烧完的火纸打草稿，或者搜集父亲的烟盒纸。写出来的稿子也不敢随便放。那时候，我们那里的房子都还是土坯墙。每个山墙上都会有六个洞眼儿。从起脊的第一层一般都三个洞，中间留两个，快到山尖时候再留一个。这是方便通风透光用的。我把稿子用塑料布包起来，藏到房屋山墙的洞眼儿里，放好以后，再塞块砖头或稻草卷给堵上。

穆铁成自那次和我互递纸条以后，来我们家更勤了。每次来，说是找我哥玩儿，其实多半是来看我的。本来很老实的他，眼睛突然显得贼了起来。在我的父兄和母亲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但，只要我家人有一点不注意，他的目光就迅速往我脸上身上转移。我好开心也好害怕，总怕哪一回被家人发现。每次看见他来我就心跳加速，尤其与他目光相撞的时候，我就不知所措，脚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由于害怕，我悄悄写信告诉他，尽量少来我家。他倒也很听话，后来，他比以前来的还要少许多。看来，爱情可以四两拨千斤。不过，他却不断的在我们村庄附近出现。他的村庄在我们家东北方向一里多地，他却隔三差五，带领着他那庄的孩子们，去我们西南或西北方向一里路左右，甚至两三路的地方去放牛。来回都从我们村庄过。或者从我在的放牛场经过。每次见到我，都要“还”我一本杂志或一本书。目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