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决战之际的谈判（2/2）

西门岑却不紧不慢地道：“你没有条件和我谈。”伸手一指丁维凌，道：“他的命就捏在九弟手里，你丁家最宝贵的便是他的性命，你还能拿什么来换？”

我愣了下，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由有些失措。但人家说得也果真没有错。若论钱，西门世家钱多得没处花，也不在乎再多丁家这一份；若论势，西门岑是皇帝面前最得力的肱股大臣，他的弟弟又是威武将军，雄兵关外，我丁家就算有淑妃姐姐在，有做尚书的大伯父，比之西门家最多也只是伯仲之间，占不了便宜；若论人，西门岚虽然是北六省武林盟主，很了不得的人物，可也只是西门家的义子，就算有个三长两短，根本不伤筯动骨，而丁家却完全不同，丁维凌是长子嫡孙，金贵无比，根本损伤不起。

西门岑这一招极厉害，谈判伊始，就已经把我迫上了绝地，逼得我要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原来西门家就是这般发家的，便是说你们强取豪夺也不过分吧？”我冷笑着道。

“十二小姐此言差矣，西门家数代经营，若是心慈手软，早被别人吞了去，又岂能容得我们今日仍能占据主动？便是你丁家，难道便没有吸了别人的血肉？”

我冷冷驳斥：“丁家虽非善男信女，可人若不犯我，我必不犯人，岂能像某些人如疯狗般乱咬。”

他怅然叹息：“你说得也不错。可换了你是我，只怕也会这么做。”

我冷哼，这有什么可争论的，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你要做的我未必会做，我要做的你未必能做。

但形势比人强，我聪明地放弃这个话题。再看了一眼场内越来越紧张的形势，“诚如你所言，丁家最珍贵的的的确确就是凌哥哥的性命。不过”我伸手一指温如言那边，“现在两场比试，凌哥哥虽然要败，可如言却快要胜了。”

“那又如何？”

“凌哥哥败了了不起就是大病一场，和如言对战的这位大叔情势看来很不妙啊，说不定下一瞬间就是生死立判。”

“你想用他的性命和我换凌少的性命？”

“不错。”这正是我打的算盘，我只能寄望他们会顾惜下那个灰衣人的安危。

西门岑哈哈大笑：“十二小姐不愧是做生意的高手。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深得其中三味。”

我蹙眉，不高兴地道：“西门二公子有话但请直言无妨。”

“这明明是两盘生意，十二小姐却执意要混作一盘。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古人诚不欺我。”他两眼一开合间，精芒尽现，“那人是玄天宫之人，和温如言了的是师门恩怨。是生是死，与我何干？你要我平白拿自己的利益贴补人家的亏损，世上岂有这样的生意？”

我变色，一则以怒自己的心思被他瞧破，不能混水摸鱼；二则又愁西门家族还没有搞定，玄天宫又出来捣乱，只怕如言一个人应对不过来。但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镇定，先解了今日之难，他日徐图大计，再报这一箭之仇。

我敛容复归淡定从容，“二公子说得好，是丁丁失言。”

西门岑温和地望着我，若有所思：“看来十二小姐已经想好要用什么来换了？”

“不错。”我等着他开口问询。这是一场心理战，谁急着掀底牌谁便落了下风。

西门岑却是一只老狐狸，他不急不躁，悠然望天。天便在这一刹那大亮，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从山那头凌空一跃，把光辉洒遍了天地。

我伸手拢拢散落的发，意态轻松，云淡风轻地道：“有纳雪公子相陪，想凌哥哥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他浑身一震，面色刹那间变了几变，然后打个呵呵：“十二小姐果真厉害，绝地尚能反攻。”

我向他裣衽一礼，淡淡道：“好说！”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道声：“好。真不愧是生来要配西门纳雪的女子。”

虽然这事我俩心知肚明，但他终于主动开了价码，我的主动权便多了几分。我望望丁维凌，转头对西门岑微笑：“二公子，你看这……”

他笑道：“小事一桩。”伸掌三拍，西门岚攻势顿缓，丁维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我微笑向他道谢，眼角却瞟着如言那边。心底急盼着如言早点胜了那灰衣人，我们这边便又多几分筹码。

西门岑却不给我时间拖下去，只听得他清晰地说道：“我已先表示了我方的诚意，十二小姐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丁丁，你怎么会来这里？还不快走！”缓过气的丁维凌猛然发现我的存在，这一急非同小可，他恨不得扑过来，西门岚却招招紧迫，把他逼得手忙脚乱，一时竟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能。

我心头焦急，面上却不露声色。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柄象牙梳，慢慢梳起头发来。笑着敷衍：“二公子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可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大事，总要容我仔细掂量掂量吧？”

西门岑打断我的话，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我，“十二小姐不必拖延时间了，你是聪明人，又何必当别人是傻子呢？”

我心中叹息，难道老天真要我就此把自己卖了吗？长袖一挥，象牙梳落在硬地上碎成几段，我艰涩地开口：“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耳边突听到竹枝“咯”地一声断裂的声音，声音虽轻，但在这一刻，我听得清清楚楚，绝不能有错。

一定是灰衣人承受不住了，如言赢了。

我顿时精神一振，嫣然而笑：“我便是要嫁去西门家，也不能光凭你们一句话啊！虽说主要是为了纳雪公子的病，但毕竟是两大豪门的结亲，其中利益牵涉，总得事先说清楚，立个契约，免得日后纷争不休。你们说我说得是也不是？”

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横空插进来：“十二小姐难不成是要把自己称斤作两的卖了？”声音断金切玉，震得我耳鼓嗡嗡作声。

西门岑皱眉，西门嘉却不满地叱喝：“老六，你要做什么？”

便在这一刹，场内局势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