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事（1/2）

第十九章 同事

王记要将画册交给身边的张娜，张娜又一个一个递给大家手里。

“王哥，你真的是个有心人，画册制作得好，这非同一般人的水准，让我们看到了友谊的力量，市场上那些公开发行的画报和广告，还不如你制作得好。我趁此难得的机会，也发表一句获奖感言：忙碌的生活不要太累，烦心的事情乐观面对，心中的追求永不荒废，真诚的友谊最为可贵，放松的时候偶然醉醉，快乐的心情年年岁岁。”初小亚读着自己手机里的短信，端着酒杯要和李兰碰杯，李兰不喝，说：“你今天喝酒找错人了，要喝也要跟王哥和张娜喝，今天是大家送王哥，张娜也很高兴，一定会一醉方休的，在酒桌上咱们张娜哪次甘拜过下风？”

“喝就喝啊，五魁手啊！六六顺啊！”张娜风趣地端起酒杯，朝着李兰吼起了酒令，李兰不会划拳，却把大家笑得前仰后翻。

张娜当然不会甘拜下风，她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拿着酒杯子，站起来说：“你们谁敢与我单挑？我真的是张飞的后代，吼一声都要吓破你们的胆。”

她用两个手指，指着一个个酒足饭饱的男同事，唱起来：“蓝脸的窦尔墩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一幅幅鲜明的鸳鸯瓦，一群群生动的活菩萨，一笔笔勾描，一点点夸大，一张张脸谱美佳佳……”

张娜借着酒兴，唱起了京剧来，其它的人用锅碗瓢盆和酒瓶子打击各种声音给她伴奏。

看到张娜又喝成了这个样子，初小亚悄悄对李兰说：“王哥今天回去，可能又要遭受非人的待遇，你信不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曾经趴在她们床底下搞过情报收集工作？”李兰指着初小亚的鼻子问他：“你要老实交待，据有关人士透露，你这个人不太老实，在单位表现得斯斯文文，在外面经常躲在地铁口、超市电梯底下看女人的内库，据说你还拍了几张照片，要王记要给你制作艺术照，挂在床头望梅止渴，你也太下流了吧。”

“没有啦，李兰姐，那是上次你在河边洗澡时我用手机拍的，你穿泳装秀一下，我就为你思念了一生。”初小亚喝过酒，酒后吐真言，一点都不假，他拿出手机给张娜看。

张娜醉眼迷离地说：“没错，这是李兰那次在河边洗澡时穿的泳装。”

初小亚说：“我让王哥制作成了时装艺术照，很多影楼和内衣店需要这种火辣辣的照片，用来招揽生意。”

佘燕说：“不过你们也不要随意侵犯李兰的个人肖像权嘛！”

“哎呀，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给大家看，要我怎么见人啦，鬼脑壳呃！”李兰说着用手捂着脸，害羞地接着说：“今后再也不参加这种聚会了，因为色狼就在我们身边，不安全隐患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

“女人的羞色是一种很高贵的品质，看着你的脸真的红了，证明你李兰还有药可救。”初小亚说。

他将手机里的事重提，初小亚就是想引起李兰的注意，他对李兰说：“李兰，你看我怎么样？是不是你心仪的那款大爷。”

“我看你是人小鬼大，在我这里你只能当三爷，你愿不愿意？”李兰奚落初小亚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何德何能？你有什么料水？算什么兵器？不妨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除了没有钱，我什么都有，最主要的是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这是不般人达不到的一个高度。”初小亚自豪地说，我城里还有两套房子，一个门面，足够你一生衣食无忧。

“我呸！和我相比你靠边，我家是搞房地产的，所有的房子由我选，你还想拿那点东西在我面前显摆，真是有点不要脸。”李兰说得直白，把初小亚呛得够呛，佘燕差点喷了饭，张娜也说：“个别同志是确实有点不自量力。”

看到张娜也说自己无能，只靠着家里父母置办的两套房子出来混世界，确实让女人看不起。初小亚不甘心地说：“我可比那些吃软饭的男人要好一些吧，我是比较低调的，过着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日子，一天到晚可怜兮兮啊！”

王记要看到初小亚平时满腹心事，隐藏得比较深，今天喝酒后一吐为快的样子，他笑着对初小亚说：“你是直口说直话，霸蛮打胜卦，有话就说出来，也算出了一口怨气。”

“我不说了，人微言轻，没有人在乎我们这些单位底层人士的呼声。”初小亚说。

“今天哪个不是单位底层人士，领导一个也没有来。”禹松劝初小亚想开一点，工作不如意，爱情不顺心，是常有的事。

年轻人在官场上打拼其实真的不容易，官场上既有低调病的虚伪和世故，又有毁誉相伴，当面说好话背后捅刀子的人际关系误区，很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经过官场的历练，变得圆滑、唯诺、萎靡不振。他们在单位一是不敢讲真话，遇事往往避重就轻打哈哈，隔靴搔痒敲边鼓，唯恐言语不当有损自己在领导心中的印象，只讲一些恭维领导的话，一些当面赞扬同事的话，甚至讲一些没有为领导分担责任，没有积极与兄弟单位配合，没有多为基层着想之类的话，凡是在有争论的场合，需要在关键问题上判明是非、表明立场和态度时，都不敢讲真话。二是不敢有所作为。刚进单位时就有人告诫他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致使他们做事总是守住一条内心牢记的规则，即随大流，保持无原则的一团和气，不愿意捅破窗户，不去打开天窗说亮话。三是不敢负责任，他们宁愿不显山不露水，时时处处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只讲自己工作中有时有急躁情绪，希望领导注意劳逸结合，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给人一种曲意逢迎的感觉。这样在官场混下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辈子论资排辈也会求得一官半职，历尽磨难，终成正果，平安就是福。

在他们这群人中间，只有张娜是个性张扬的人，她为人处事，说话办事基本上能做到实事求是，开诚布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特别是有事在心里藏不住，如鱼梗在喉，不吐不快。她这种做派连王记要、李兰这些最亲近的人都怕她，经常提醒她：一些不该说的不能乱说，哪怕是些生活小事，都有可能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就像农村里说的叫“闭眼寻蛇打”，没事找事干，惹火烧身，自寻烦恼。

本来同事间的思想交流是个人成长和事业的推进器，通过观点的碰撞、心智的交流，有助于形成共识、增添合力。当然，同事间交流也要看人，像张娜，同事间的一句话，她听到后马上传出去，一传出去就变了味，几分钟之内闹得满城风雨，一些同事急得跳，张娜啊张娜！以后谁还敢跟你说话？

上个月就有一次，李兰告诉张娜，“佘燕生病了”。

张娜听说后马上告诉向玉龙：“佘燕性病了”。

一个上午档案局上下全传开了，人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佘燕。特别是向玉龙一心想讨佘燕欢心，希望能与她牵手成功，没想到她竟然得性病了，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一样难受。

刘局长在第二天早晨的局碰头会上大发雷霆，说：“一个单位被你们一些人，搞得男盗女娼，成何体统？看样子不搞一次大的作风纪律整顿已经不行了，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严重侵蚀我们的干部队伍，青年干部思想这块阵地，我们社会主义不去占领，资本主义腐朽思想就会去占领，我们领导班子成员必须引起高度警惕。你们年轻人前途光明，就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特别是你们其中的党员干部，可以说是我们共缠挡人培养出来的红色种子，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引领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努力践行科学发展观，在实现中国梦的伟大进程中贡献你们的聪明才智，怎么能做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传统道德的事呢？年轻轻的一个好姑娘，居然染上了性病，真让人不可思议，感到痛心啦！”

参加碰头会的局领导班子成员和各科室负责人，一个个面色庄重，大家为本单位有人得了这种为人所不齿的病感到难过。

佘燕知道局长骂人的原由后，在办公室哭得死去活来，她家里也来电话告诉刘局长：“我们现在正是农忙季节，抽不开身，没有人来帮佘燕洗刷不白之冤，相信组织，请局长调查是谁故意造谣中伤我女儿佘燕的清白。”

她流着眼泪来到局长办公室，她对刘局长说：“局长，我冤枉，我都在为考研做最后准备，每天复习到晚上十二点多，哪会时间和机会得那种病？不信，你可以派个女同志陪我去医院检查。”

刘局长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领导的心也是肉长的，难免有恻隐之心，他心平气和地对佘燕说：“没事就好，我们也是不点名批评，你不要对号入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年轻人，好自为之，你没有事就更好，去吧，好好上班。”

佘燕自己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怎么会有人将这种污水往她身上泼呢？想来想去不知道是谁在害她，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只好拿起诗歌来读：

“我有一双勤劳的手，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不靠天来不靠地，

好好学习多记忆；

不靠地来不靠天，

知识的力量大无边；

守纪律来学本领，

知识才是启明星。”

诗歌是可以疗伤的。佘燕是个既懂事又含蓄的女孩子，在自己遭受不白之冤的时候，她不去与同事争辩，也不用去解释，她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用朗诵诗歌的方式来消除内心的烦恼和表达自己对生活状况的不满，这是一个大智若愚的生活技巧和生存策略。

张娜自知理亏，赶忙来向佘燕赔礼道歉。

张娜说：“燕燕，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听错了话，只怪李兰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她将“生病了”说成是“性病了”，我就以为是真的得性病了。我向你检讨，今后一定认真吸取教训，原以为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茶余饭后，聊天而已。没想到惹出一个这么大的风波，真是让我脸红得很，这样的事情与自己的年轮极不相称，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请你相信我张娜不是个搬弄是非的坏人。”

李兰也走来，对佘燕进行赔礼道歉，她说：“我们都是好姐妹，根本没有伤害你的主观愿望，真是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今后我一定做到：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特别是张娜这种口无遮拦的人，我差点被她害苦了。我希望单位领导息却雷霆之怒，罢却虎狼之威，这事到此为止。好妹妹，用心计较般般错，退步思量事事宽，事过也，别伤心，都是旧时相逢，我们要用博大的胸怀迎接明天的太阳升起。”

“算了，经历错误，才能日趋完美。”佘燕说。

她并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佘燕心里想：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背后不说人，人是生活在现实中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中奋斗，努力是唯一的方式。我在看书考研，你们却开这种玩笑，太不厚道了。

佘燕知道，生活像疾驶的火车，会不断迎来新的风景。

工作才三年多的她与张娜、李兰相比，依然一个是黄毛丫头，与她们在一起共事，只要能不受欺侮就不错了，何况几句话的误会，也许真不是她们的本意。

下班后，佘燕独自站在院内风景的一角，回首往事，展望前程，生活是如此现实，为了生活奔波，为了工作努力，整个世界在她的周围变化着色彩。她难以保持内心的那份宁静，本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她还要不停地选择，不停地适应，抬头看看自己生存的这片土地，想想考研读博后自己的生活也会变得大气、高端、上档次，她不敢有丝毫松懈。一个人如此平凡，一个人又如此渺小，唯有拥有一份信念，一份年轻的气息，像孝敬父母一样，善待自己的工作和学习，千方百计去完成自己规定的复习资料，只有这样，才会感到希望就在眼前，内心开阔如万里晴空。

王记要在张娜的陪同下，拿着自己升任副局长的人事命令，来到了旅游局报到。

他们径直走向三楼的局长办公室，王记要对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说：“孙局长好，一个新兵来向你报到！”

正在网上斗地主的孙局长见是王记要，忙停下站起来，伸出手与王记要握手，说：“欢迎，欢迎。”

王记要向他介绍张娜：“这是我爱人张娜，在档案局工作。”

“哦，王局长夫人，请坐，请坐。”孙局长在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对张娜说。

张娜笑着说：“一直听说孙局长为人很豪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以后还要请你对老王多加关照呵！”

“我是太阳西下的人了，他是年轻有为，还要他多关照我才对。”

“孙局长客气。”王记要说。

旅游局的孙辑录局长是王记要的老熟人，过去两人曾在市文化创业产业研讨会上见过多次面，孙局长对王记要的到来拍手叫好，他说：“王老弟，旅游局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文化是旅游之魂，你要将你在档案局积累的那些有价值的文物资料，在旅游文化方面进行深度加工、整理、挖掘，我相信你来这里是可以大显身手，大有作为的。”

“谢谢局长的赏识，我一定要做到有一份热发一份光，扎扎实实，努力工作，当好你的副手和参谋，为我市旅游事业再创辉煌做出贡献。”王记要初来窄到，他带着有点口吃的普通话，让人听了非常实在，既不是做作，也不是虚伪，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重视人才，发现人才，培养人才是我们旅游事业长盛不衰的根本，你大胆工作，步子迈大一点，思想开放一点，是没有问题的。”孙局长说完，拿出一支烟，递给王记要。

王记要拱拱手，对他说：“谢谢，我不会。”

孙局长没有勉强，就自己将烟点了起来，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从里面取出一片，说：“这是隔壁一间副局长办公室的钥匙，是原来的谌副局长办过公的，他调进走后，一直空着。”

王记要接过钥匙，说了一声：“谢谢。”他带着张娜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俩个人开始打扫卫生。

过了一会，孙局长走过来，对王记要说：“怎么样，不是太脏吧？这可比不上你原来的单位了，办公条件简陋了点，准备下半年再装修一下的，先凑合着用吧！”

“比我想像的好多了，没关系，你去忙吧！”王记要对孙局长说。

“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各部门的人，也好快一点进入角色。”孙局长说。

“好啊，张娜你在这里等我，我跟局长去一下。”王记要对张娜说。

“你去吧！”张娜一个人在办公室到处抹一抹，擦一擦，她想到自己的丈夫明天就在副局长办公室上班了，她很高兴的。

孙局长亲自带王记要到旅游局各部门走走看看，他向大家介绍：“这是新来的副局长王记要同志”，王记要向大家点头微笑，他握着几位旅游局同事的手，重复地说着一句话：“初来窄到，请多关照。”

旅游局机关那些与他握手的人大多很冷淡，特别是女性同事看到他就像躲瘟神一样，扭头就走，王记要大度地点头表示无所谓。

孙局长说：“可能她们不知道你是新来的局领导，不是有意怠慢，可能是这几个月任务指标没完成，扣了大家的钱，她们不高兴，不是冲你来的。”

“没关系，我这个人走到哪里都会遭遇女同事的冷眼，这是一种爱恨交加的表现。”王记要自嘲地说。

他自己知道，电视里面都播放过叶红家闹事的新闻镜头，在这个小城市，谁不知道他这个男主角的事迹？

“王老弟，今天下午市里要开会，改天找个时间我专门设宴为你接风洗尘，让大家熟悉熟悉你。”

孙局长客气地对王记要说，自己今天的时间安排有点岔不开，改天再喝酒聊天，不见不散，不醉不归，让你见见我们旅游局几个女大侠的酒量。

王记要对他说：“我不会喝酒。”

“哎，你不要跟我讲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人总要有点个人爱好吧！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孙局长不满王记要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哪还像个男人？他突然指着王记要说：“我懂了，你的爱好和精力可能全部用在了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