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闯荡（1/2）

第十八章 闯荡

叶红的家住在一个运输公司的家属区内，她爸爸是运输公司一个退休的老司机，退休后帮别人开着短途客车，每月挣得一千多元钱的工资用来养家糊口；她妈妈是个家庭妇女，前几年在运输公司家属区门口，用一个小推车摆摊卖冷饮，每个月虽挣钱不多，可她却乐此不疲。

叶红大学毕业后找不着好的工作，打工一圈回来后，妈妈就帮女儿一起开起了服装店。

她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套三十多平方米的老式小套间，家庭虽然不算太富裕，一家人却也其乐融融。每晚围坐着在一起，父慈母爱，叶红与爸爸妈妈看着电视节目，与全国人民一样安享伟大祖国太平盛世的小康生活，想着明天会更好，她们总是充满希望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叶红的妈妈在家里一边做着家务，一边唠唠叨叨地对叶红说：“红红，你年纪不小了，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不出嫁也不是个办法，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就是小草也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粒种子吧！爸爸妈妈希望你早点结婚，我们好安享天伦之乐，给你带带小孩。如果有合适的小伙子带回来我们看看，帮你参考参考。楼上的郑阿姨说她有一个侄儿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学毕业后在房地产公司做项目经理，你能不能约个时间见个面？”

“婚姻问题我会自己处理的，你就不用担心你女儿嫁不出去了！现在我的生意正在起步阶段，哪有时间谈情说爱，等我的生意做大了，到时候你老人家的门槛都会被人踩烂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说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哦。你女儿可是这个城市的万人迷，还怕找不着对象，我的娘！”叶红清理着自己的个人物品，在家里和她妈妈开着玩笑，心里却想：自己早就有人了，还要你操心。

“我早就等着那些帅小伙子来踩烂我们家的门槛了，可就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等到我的姑娘都老了，乘龙快婿还未现身，你说做娘的心里不急吗？”叶红妈妈说完，她放下手中的家务，走过来将沾着芹菜叶子的双手，捧起叶红的漂亮脸蛋心疼地欣赏起来，叶红闻到芹菜叶子气味，“哇”的一声，赶忙跑到厕所呕吐起来。

半晌，叶红从厕所里呕吐出来，妈妈看到她眼睛里还有流过眼泪的痕迹，叶红赶忙对着镜子将脸上和嘴边的呕吐物擦干净，涂了一点口红和胭脂，补了补妆，准备到自己的服装店去。

叶红的妈妈感觉不对，赶紧厉声叫住她，说：“叶红，不对吧，妈妈是过来人，难道这点都看不出来，你是不是有了？是谁欺侮了你？”

“妈，你说什么呀？没有的事，是我不小心着凉了，这几天一直有点感冒，看到你手上的芹菜叶子气味就想吐。”叶红吱吱唔唔地对她妈妈说，企图隐瞒自己未婚先孕的丑事。

“编，你给我再编个合理一点的理由，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女儿，这事如果让你爸爸知道不打死你才怪。”叶红妈妈坚持自己的判断能力，说你不要再演戏了。

“没有的事，你看嘛！”叶红为了让妈妈相信，将自己的肚子露出来要妈妈检查。

叶红的妈妈走过来，她将手上的菜叶擦干净，用手慢慢地摸了摸叶红的肚子，又将耳朵贴近她的肚子听了听声音，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她还是不放心，不信地对叶红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妈妈是怎么教你做人的，女孩子一定要将完整无缺的身体留到结婚那天，男人才会一辈子爱你、疼你。你早早地品尝了禁果，如果人家将你甩了，你怎么办？明天我陪你到医院去做个检查，看是不是真的有了？如果有了就还来得及补救，抓紧时间结婚登记，用结婚来掩盖你这种未婚先孕的丑事。”

叶红在门口“嗯”了一句，就出门去了。

叶红骑着电动摩托车，来到公路边一棵大苦楝树旁边，她借着树荫下的凉爽停下车来，看看四周没人，随意地坐在一个石头上歇脚。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告诉王记要，说：“王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王记要在电话里面问她。

“我可能有了！”叶红以为他会大声高呼雀跃的，谁知王记要冷淡地问她：“你有了什么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叶红生气地说。

“我真的不明白，你说清楚一点。”王记要还在装糊涂。

“可能有了小孩，明天我妈妈陪我去医院检查身体，你一起去么？”

“明天我要开会，没有时间。”王记要听到叶红有小孩了，先是一惊，继而找借口推脱着回答她。

“家里催着要我们抓紧时间结婚，不然不好向亲戚朋友交待的。”叶红在电话里急切地说。

王记要轻声地对她说：“电话里说不清楚，现在局里正在开会，我和罗主任正在挨领导的批评，稍后再给你去电话。”

王记要什么事都拿罗主任抬出来掮背，他也不管人家打不打喷嚏。

叶红回到店里，电话都打烂了，王记要的手机总是不在服务区，店里的生意又出奇的好，她只好暂且将电话放下。

第二天，在医院妇产科检查室，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妇科医生首先对叶红进行望、闻、问、切，把脉诊断，接着又给她开了b超、尿液、心电图、脑电图及血常规检查单，告诉她怀孕的可能性很大，最好再做几项检查确诊一下。其实是医院为了抓收入，一般的病人进来看病，这些繁琐的检查项目你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一个小感冒几百甚至上千元钱，也就不足为怪了。

叶红的妈妈陪着她在b超检查室门口排队，看着她心爱的女儿默默无语，她妈妈心想：“真是女大不由娘，这么大的女儿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方式也不足为奇，但想不到平时的乖乖女竟然背着自己干出这样出格的事，如果街坊邻居知道，我们两口子的老脸往哪里放？现在的年轻人只图自己快活，根本不会替父母想想。”

一个实习医生模样的小女孩叫到了叶红的号子，叶红按检查医生的要求脱掉了外衣，躺在检查床上，女医生将浆糊一样的液体涂到叶红白嫩的肚皮上，然后开动机器任b超检查仪来回扫描，医生看着影像，一边检查一边对她说，“你的小孩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除了这几月没有来例假，其它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叶红回答女医生的话。

“你真是个傻孩子，不来例假就应该到医院来检查，不是怀孕就是有其它方面的问题，总是要就医才行，有病也拖不得，早诊断早治疗也是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女医生说叶红不懂事，自己怀孕三个多月了才到医院来检查，医生怀疑她是未婚先孕不好意思来医院，也就没有多说了。

叶红没有作声，等于是默认了医生的猜测，女医生告诉她：“回去后要注意保暖，防止呼吸系统感染和感冒发烧之类的病症，不要参加剧烈运动，特别是怀孕早期和后期，夫妻之间不要过性生活，怀孕中期性生活也不要太频繁，否则会影响胎儿正常发育，甚至会发生早产、流产、怪胎和死胎现象，我们国家现在出生人口低，对生育质量管理得很严的。”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叶红对医生道谢后，走出了妇科检查室。

从医院出来，叶红的妈妈怕她有闪失，要扶着她走，叶红说：“不要您扶，不好看，我自己走。”

“知道不好看还这个样子，我都被你气死了，原来以为女儿是我们的骄傲，现在还骄傲得起来吗？当然啦，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前段时间我为你找不到男朋友愁死了，没想到你给我们来一个先斩后奏，给爸爸妈妈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没关系，这年头，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妈妈不怪你，过两天你带那个小伙子回来，我和你爸炒几个好菜慰劳慰劳他，你们让我们很快就升级当外公外婆，女儿女婿辛苦了！我还要向你们道一声‘谢谢’呐，不过你们要赶快去把结婚证办了，免得别人说闲话，我们马上通知各路亲戚朋友，大摆喜酒举行婚礼，人不知鬼不觉地将你们这个丑捂过去，以后别人还要称赞我们家的家教好，我家的女儿就是识大体、顾大局，既现代，又传统，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多么令父母骄傲。”叶红的妈妈真不愧是摆摊设点的，嘴上功夫是一套一套，说得叶红头都大了，她想：“自己已经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再也不忍心伤害他们了，抓紧时间与王记要商量结婚的事，让父母放心。”

叶红和妈妈骑着摩托车回到服装店，她坐在里间的床上，高兴地给王记要打电话：“王哥，报告你一个好消息，三个月大了，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中午，大白天也在床上与张娜打闹嘻戏的王记要，接到叶红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听到叶红说：“有了，怀孕三个多月了，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王记要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了，只好床上一躺，两手一摊，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张娜将手机拿过来在耳边一听，里面听到叶红说：“自己怀孕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怎么回事？”

叶红还在与王记要说些情意绵绵的话，张娜越听越气，气得大声骂起叶红来：“你这个臭妹子，不要脸，是不是？乱讹诈人，你打电话的人是我老公，王记要和我早就结婚登记了，过几天就办喜酒，你要害人也要看个时候吧。”

张娜说完，将手机往地上一甩，对着王记要就是一耳光，她真是爱之深、恨之切，眼里冒着仇恨的火光对王记要说：“你个王八蛋，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我看你现在怎么收场？给老子滚！”

王记要穿好衣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捡起地上的手机，想打电话给叶红，手机已经被张娜甩坏了。

这房子是张娜的，房子里面的一切都是张娜的，王记要环顾了一下他们的新婚房，留恋地拿起自己的个人用品甩门而去。

叶红眼泪汪汪地听到手机里张娜与王记要的吵架声，她在房间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服装店的员工和几个顾客吓了一跳，一个大大咧咧的男顾客说：“你们快去看看，里面到底是起火了，还是丢钱了，吓死人了。”

服务员小喻推开房门一看，叶红自言自语地对着镜子，不知在骂谁：“骗子，流氓，王八蛋。”

受伤女人骂负心男人的所有恶毒语言全被她用上了，只见叶红神情痴呆，披头散发，时不时还傻笑几声。

“她可能要疯了，赶快打电话叫她妈妈过来。”喻敏对店里的其它人说。

店里的服务员赶紧给叶红的妈妈打电话，说：“阿姨，你赶紧快点过来，叶红姐不行了？”

“怎么回事？”叶红妈妈急切地问。

她刚刚离开不久，怎么就不行了呢？

“叶红在店里又哭又闹，还在砸东西！我们制止不住，你快来。”小喻抢过话筒，回答叶红妈妈的话。

叶红的妈妈骑着电动摩托车马上来到服装店，进来一看，叶红已经疯疯癫癫地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叶妈妈拉着衣服，问她：“你干什么嘛，怎么回事？跟妈妈说说。”

叶红妈妈用手示意其它看笑话的人走开，她用手抚摸着女儿，心疼不已。

叶红哭哭啼啼地对妈妈说：“我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他，还为他怀上了孩子，他却跟别的女人结了婚，你叫我情何以堪，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傻女儿，你不是为谁而活着，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爸爸妈妈将你养到这么大，你还没有报答我们，怎么能为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去死呢？你告诉妈妈，他是谁？给我把菜刀拿来，喊上你几个表哥，你在前面带路，我们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申张正义，有仇报仇，有怨申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欺侮了我女儿就等于挖了我的心肝，妈妈我真的是心如刀绞，哪怕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也要血战到底。”叶红的妈妈愤怒地说。

叶红妈妈在摩拳擦掌，眼里喷射着仇恨的怒火，服装店里的员工也群情振奋，一定要向王记要讨个说法，为叶红讨回公道。

叶红的妈妈到处打电话叫人：“小五，你多带些人来，你表妹被人欺侮了。”“好胜，你快来，姑妈家被人欺侮了，多带些人来。”

很快，叶红的店门口来了她家很多亲戚，一大家人分乘五部车，风风火火、浩浩荡荡来到王记要上班的档案局楼前，开始叫嚷着：“王记要出来！”“王记要是一个大流氓！”

门卫看到阵式不对，就打电话告诉办公室罗主任，说：“主任，外面来了很多人扬言要找王记要的麻烦，看样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有的还拿了菜刀和木棍，可能要出事。”

罗主任接完电话，马上向刘局长做了汇报。

刘局长站在办公楼上，看到门口确实在很多人在吵闹，就对罗主任说：“你和保卫科出去控制一下局势，就说王记要出差去了，请他们马上离开，不要扰乱政aa府机关正常的办公秩序和社会治安，否则马上报警，将他们抓走！”

罗主任马上告诉王记要和张娜，说：“你们赶紧回避一下，不要正面冲突。”

张娜大声地对罗主任说：“我凭什么要回避？你们这些领导是怎么当的，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我和王记要是合法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他们要是敢进来闹事，我一个电话过去马上抓人。”

这大小姐说话就是不一样，可是她的话没有吓住门口闹事的人，却将罗主任吓得够呛。

罗主任开玩笑地给张娜作揖，他说：“姑奶奶，麻烦你呆在办公室别出来，事情闹大了倒霉的是你老公。”

张娜觉得罗主任说得有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办公楼的过道里看着大门口的动静，如果真的有人胆敢擅闯局机关办公大楼来打人，她想：“于公、于私、于理，她都要打爸爸的电话，让他立即下令，要警察来抓人。”

罗主任急急忙忙下了电梯，跑到门口，他小声布置值班的保安加强安全防范措施，注意不要和那些有暴力倾向的人发生争执，他们手里有凶器，要注意自身安全，避免正面冲突。

罗主任隔着大门口的铁栅栏，对叶红的妈妈等人说：“你们不要乱来，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听劝阻是要吃亏的，请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就要报警了。”

叶红的妈妈在围墙外高声大骂：“不要拿法律来吓唬老百姓，我几十岁了不是吓大的，看看你们当官的干的什么事，欺男霸女，臭不要脸。难道我们平民百姓就这么好欺侮，谁欺侮了我女儿，我就要跟他拼命，敢做就要敢当，他不站出来负责任，我就天天守在这里骂他的祖宗八代。”

档案局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一些社会闲荡人员借机闹事，事情越闹越大，叶红的表哥拿木棒将档案局的大门都撬坏了，城市的一条主要交通干道被堵塞一个多小时，很多人从不同方向涌过来看热闹，张娜看到外面人群混乱，也不敢出去了，她就在办公室打了她爸爸的电话，与此同时，罗主任也看到局势难以控制，打了110报警电话。

110指挥中心马上调集警力来到现场，将叶红的妈妈和表哥等几个主要闹事人员，强制带回派出所调查处理。

叶红看到警察抓了她妈妈，就打的跟着警车来到派出所，她气急败坏地尖声吼叫着：“警察是保护人民的，我们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抓我们，你们不放我妈妈，我就撞死在你们派出所。”

以死来威胁警察，那还得了，派出所的警察不买帐，那个壮实的所长对着人群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在派出所里耍赖，给我把她拷起来。”

叶红听到所长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她心想：“真的被他们拷起来不就成了罪犯，拷子是拷坏人的，我们又不是坏人，难道他们想拷谁就可以拷谁吗？墙壁上挂着的标语是写给老百姓看的？‘人要精神，物要整洁，说话要和气，办事要公道。’‘有困难找警察’，怎么不是这么回事？”

叶红停止了哭声，她心急如焚，走到派出所大门外，拿出手机到处打电话，托人找关系。

她是病急乱投医，结果被一个自称能办事，在公安部门有门路的人，骗走了辛辛苦苦赚来的三万块钱，她妈妈还是一样被关在里面。

叶红实在没有办法了，想来想去只有她才能帮忙，她来到张娜的住所附近，在小区门口等了半天，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车子路过。

叶红想：现在也应该是下班时间了，怎么不见张娜回来？是不是她和王记要吵架了，正在寻思着面对张娜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辆白色丰田车慢慢地从小区门口进来。叶红站起来，兴奋地挥了挥手，叫着：“张娜、张娜，你停停车，我有话跟你说。”

张娜看到是叶红，本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人短兵相接，一定要刺刀见红的。张娜看到叶红眼睛都哭肿了，又腆着肚子怀着孩子，一种母性的怜爱之心油然而生。

张娜将汽车停到一个合适的停车位置，招手在车上等待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