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恍若昨日，不似那年（3）（1/1）

“你呢，一个人出来逛街么？”郁莜雅一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问题，也许真的是问者无心，只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感觉却不一样了。也许换作其他的任何一个人这么问她，大概她能够立刻就回答。唯独沈南城问出来的问题，她觉得答了就像是认输了一样。是，我是一个人。你是两个人，所以你等到了顾七里，所以你赢了，对吗？你开心了，我不开心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和当年的一样。明明可以避开的话题，沈南城却总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往她刻意避开的地方狠狠地戳上去，都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我变了好多，可沈南城你好像一点都没变呢。可能是因为听不到回答感觉有点奇怪，沈南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少女脸色不对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正想着就这么硬着头皮上了，郁莜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让他听起来感觉她现在过得很好。我若不过得好，岂不是难为你了？“呃呵呵，是啊，我……”“莜雅，怎么跑这里来了，我都找你很久了。”话都还没完，垂着的手突然之间被抓住，身后响起一个很温和的男声，感觉柔柔的，少了沈南城的那一份沉沉的安全感，听着却感觉很甜很舒服。郁莜雅错愕地回过头，闯进视线里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戴着黑色的眼镜，穿得很文艺，有点像是改编成电影里面走出来的男二号。男二号，不是男主角。少了那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啊……少年没有等身前的郁莜雅话，也没有给沈南城话的机会，牵起她的手转身就走，声音还是很温柔的：“走，那边有你喜欢的奶茶店。”沈南城沉默地看着那一前一后走出服装店的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心里倒是舒畅了不少。莜雅也有人疼了啊……多好啊不是么。顾七里换完衣服走出来，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蓝色格子纹衬衫和白色中长裙，歪着脑袋感觉像是不太喜欢。少女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抬起头来望着沈南城，目光里有些犹豫：“你、你觉得好看吗？”“还好啊。”“噢、哦……”“怎么了？”“我……”顾七里咬了一下唇，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原本约好去画手账，结果画完了以后沈南城建议去楼上逛逛，那也就陪着一起上去了。然后一看发现居然都是女装为主，沈南城看着服装店还能够很淡定地走进去拿出了两件衣服递给她让她试一试。好看是好看，镜子里面透着清纯气息的女生她差点都没认出来。只是……她一点都不想穿裙子。一直低着头摆弄着裙子，沈南城站在旁边也总算是看懂了顾七里的意思。勾起唇角，用手在旁边的衣架上翻了几下，拿出一条白色的紧身中裤：“试一下这个。”“哦、嗯……”顾七里接过裤子低头一看那价钱的标签，心里立刻就酸了。这里的东西好奢侈啊……真是贵到疯，她哪里有那么多钱。早知道就穿好看点了，今穿来的那一身便装肯定是比沈南城嫌弃了。不然他怎么会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愣了好几秒啊。顾七里拿着裤子走进更衣室，心真是累死了。而被陌生少年拉着走了好远的郁莜雅终于挣扎着抽回了手。男生转过身看着她，目光里好像带着柔情一样，都快要溢出来了。郁莜雅倒吸一口冷气，害怕自己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莜雅。”“你怎么知道我的……呃，名字的。”男生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好像很惊讶一样，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你不记得我了？”然而郁莜雅是一脸茫然，她当真不太记得这个人。她捏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的目光在男生身上来回扫了好几下，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眼前立刻一亮。这反应让少年的双眸中也放出了光。“我记得了！你是那个昨扶了我一下的男生！“男生一皱眉，像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声音还是柔柔的，总会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人可以平静地跟他聊，所有的急躁和烦恼都能被驱走：“没了？”“啊，还有什么吗？”“郁莜雅，你让我该你是记性不好呢，还是脑袋里只有沈南城一个人除了他以外你谁都不记得了？”“什么？”少年的眼里写满了无奈和鄙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许子路。”郁莜雅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秒，脑海里一片空白；第二秒，感觉好像是有听过这么一个名字；第三秒，才突然间认出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少年。“三班的？”“能别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吗？好歹你也借过我的数学书还要在上面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许子路的目光带着幽怨像是责怪着她没有认出自己来。郁莜雅一听有点懵，她是记得自己在别人的数学书上乱涂乱画过，记得是画了一只树懒，在旁边标记着一个人的名字。毕竟当初的她什么事情都干过。“可那不是程毅的书吗？”“那是程毅找我要的好吗……你难道不会翻开第一页看看名字的吗……”郁莜雅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许子路也不好再去计较什么。那一年，他和程毅是一个班，程毅那时候是郁莜雅的男朋友，对她也是百般宠爱的那种。郁莜雅是在七班，而他们是在三班。七班的数学老师特别凶悍，一个看起来五十多的老女人，把头发染得漆黑发亮的跟她那张有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的脸配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谁要是逃了课或者没带书的，统统得拎到办公室去喝茶。光是喝茶不是问题，问题是喝完茶还得去见家长。这就不好了。见家长对于很多学生来都是一件伤不起的事情，当然，除了那种爸妈压根不管你的。上课呢？要是不认真听发被她发现你在干其他事情，看书的收书，看手机的收手机，写作业的撕作业，做卷子的抄卷子……总之她的要求是你必须好好听课，如果你能够把她的每一句话都给听进去了，那你干什么都行。程毅十万火急冲进教室里面的时候，许子路还正坐在他前面做练习刷题目。以前在班里，程毅属于那种不务正业的反面教材，那么许子路一定是那种老师的宠儿。成绩好，人也耐看，人气高那是一定的。可惜许子路跟沈南城其实差不多，或者沈南城那是清高，许子路那是内敛，走路也不经常跟别人打招呼，感情他的日子好像特别平静的。直到程毅窥见他放在桌上的数学书，跟他了一声借一下，也不等别人同意就这么拿走了。等到还回来的时候，书上一堆的涂鸦，还用的是中性笔不是铅笔，还有在他做好的笔记旁边写着“你这个人居然还会好好学习真是不可思议”。等他拿着书去质问程毅的时候，对方笑得一脸欠扁，最后还是以一顿必胜客给私了了。程毅那时候跟他，是他女朋友写的。那放学郁莜雅来到他们班门口找程毅的时候，许子路一抬头就看见了她，脑袋后面扎着的马尾不长但电成了大波浪，校服特别短，她一举起手下面就能够看得到腰，而短裙下面的腿不仅细而且白。那许子路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愣了好久。那本数学书上面的涂鸦和字迹，即便程毅赔了他一卷修正带，他也一点都没有涂掉，看着那清秀的字迹他总能忍不住笑起来。之后，他会经常看到她，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嘴角有淡淡的笑容。看着她跟闺蜜在路上谈笑，看着她在跑道上飞奔，看着她在树荫底下跟程毅聊。默默地看着就挺好。后来听别人，那个女生叫郁莜雅。从那以后，没有人知道，他的草稿本上每一页的页码处都多了一个名字。郁莜雅。从那以后，他的心里，住了一个人。再到后来，他听到别人郁莜雅把程毅甩了，程毅满大街追着她的。那时候他去饭堂经过七班的课室门口时，总能看见程毅堵在七班门口要找郁莜雅，然后拉着少女的手跟她我很喜欢你。那个时候许子路其实很羡慕程毅，羡慕他有这种勇气。毕竟他连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啊。再后面，就听郁莜雅喜欢上了一班的学霸沈南城。沈南城他早就听过了，沈家的少爷，人长得帅还要什么都做得好。而且沈南城跟郁莜雅的关系从就不差。其实很羡慕。只是他发现沈南城不喜欢她，郁莜雅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劲能够失败了这么多次都不放弃。他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看着，不出声，不出现。他见过沈南城跟她大吵一架的时候，见过她哭着气着跑开，一个人闹了一个晚上以后，第二又像打不死的强一样卷土重来。好有毅力的。许子路在心里默默感叹。就这样，一年过去了。他最后一次跟着她的时候，是在一家餐厅前，郁莜雅问他衣服好不好看，然后莫名其妙又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身上。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沈南城还甩了她一巴掌。许子路那一刻差点就要冲出去了。郁莜雅转身跑进人群里面，他怎么追都追不上，最后还跟丢了。那是他跟了一年以来第一次跟丢的。然后整整一个暑假，他的世界里突然没有了她。直到高二开学他回去一问，才知道她已经出国去了。从此世界空虚了不少。他又变回了那个只会学习看书的沉默寡言男生。除了个别的时候，喜欢出去悠荡，去那些他曾经跟着她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