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梦(一)(2/2)
“你是怎么搞得,”大鹏进来说,“平常你可比清芙好多了。哟,哭啦。”
晚秋径直向外走去。“你去哪儿,一会我娘就来了,你别这么软硬不吃的。”大鹏拦着晚秋指着长欢说:“你出去,我有话对她说。”
“我要回去。”晚秋说。
“回去------回哪儿去?以后你就是这楼里的人了,你别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再和今天这样有你叫苦的时候。”
这时王妈妈走了进来,晚秋抬头时脸上已挨了老贵一个巴掌。晚秋捂着脸看着他们。
“你还敢瞪我!”老贵看着晚秋气的说不出话来,又要伸手打时,大鹏拦着说:“你这么打叫她怎么见人,怎么接客呀。”
“哼,只怕她还记不住以后该怎么做呢,”王妈妈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主子小姐,可以随心随遇吗?”晚秋的脸上肿了起来,她看着王妈妈不发一言。“告诉你,别打错了主意。在这里,听我的,锦衣玉食金奴银婢任你使唤享用;再敢违我的意,姑娘,那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王妈妈的警告暗示下,晚秋似看非看地望着地下,眼睛里露不出任何感情。
“她哪儿再敢啊,再有下次,我替娘处置她。”大鹏叫道,“您也累了一天了,这里有我看着,您就放心吧。”
王妈妈离开后,晚秋流下泪来,她转过身去时听到大鹏说:“你也别委屈,在这里就得听她的。像清芙那样不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了吗。”
“我知道。”晚秋说。她的面上仍是不见喜怒怨憎,毫无表情。但是,表面越平静的人心中或许就隐藏着最强烈的的风暴。
“你可别打什么逃跑的主意,像阿娇那样跑到大街上就被人娶回去的事可不容易发生。”大鹏像看穿了她想什么。
“我知道。”晚秋说,她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知道就好。”
“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你自己好好想想,”大鹏看着晚秋脸上青紫的伤痕说,“想通了就有好日子过了。”
晚秋见大鹏带上门出去后便坐了下来。她决计要逃离这里了。她相信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有办法逃出去。虽然只到了几个时辰,可这里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残月东升,月明如水,晚秋没有赏月的心思,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屋外的人影------那是来看住她的,她很清楚。桌上的蜡烛将要淹没在烛泪中,晚秋看着那点火光渐渐熄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到屋内,而屋外仍旧是笙歌阵阵,欢笑声声,风月场中总是少不了歌与笑的。
窗边闪着一支红烛,看人影就知道是赟哥来了。他敲了几声便推开门,屋子里恢复了光亮。
“我就知道你没有睡。”赟哥说。
“怎么,外面那么些人还要你来看着我?”晚秋懒懒的坐着。
赟哥看着桌上未动的饭菜放下蜡烛说:“你就是真要跑,就不会不知道要养好力气了。”见晚秋不语赟哥又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这辈子我就求你一件事,你放我出去吧,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晚秋站起来抓住救命稻草般恳求道。
“不是我不帮你,事到如今,‘既来之,则安之’吧。”
“来的了就不见得出不去。”
“出去?你能去那里?”
“无论那个地方,只要离开这里就好,天涯海角还有比这里更不堪的地方吗?我一刻也不能留在这儿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让你进来来。现在就算我放你走,你也出不去------能走的话我早就带你走了。”
晚秋失望的垂下头,赟哥忙安慰道:“我说过,你在这儿也是清白的,如果有人想对你不轨的话,我一定跟他拼命。”
“别说这些,”晚秋听不进去,“歌舞侍人我也不愿意。况且,只要在这儿早晚我什么都保不住。”晚秋看贇哥要开口时悲笑说,“你不要为我费心了,逃不出去不还有一死吗,我就不信······”
“秋儿,你可别这么想!”赟哥忙叫道。
“想什么?”大鹏推门而入。
“哦,”赟哥笑着遮掩道,“她说以后只想弹琴不想跳舞,我说那些大爷们怎么能答应,这不叫她以后不要这么想嘛。”
“哦,”大鹏打量着二人嘲弄地点着头,“这么有什么要紧的,无论如何能让客人留下就行了嘛。对了,那个钱老爷派人来说让你明天过府说话,有这个财神爷捧着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得了,歇着吧,明天我亲自送你去。”看赟哥站在一旁大鹏说:“怎么,你不走还要她陪你不成?”
“怎么能呢,这不是如云要我嘱咐她几句话吗,说完就走,说完就走。”
“谅你也捣不了什么鬼。”
见大鹏出门后赟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带你走,明天就是机会,我一定带你走。”
晚秋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对了,”她问,“云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听说你来了这里还要去求王妈妈呢,”赟哥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你别管这么多了,自己养好精神,明天我一定带你离开这儿。”
“你有这句话就够了。”晚秋说。
一夜,晚秋都是醒着的,看着渐渐陨落的残月,若有所思,想起承欢膝下的无忧无虑和换玉少年的信口之言时,她竟笑了起来。天渐明了。
不久长欢和另几个丫头来伺候她梳洗过后,王妈妈走了进来,看到晚秋憔悴不堪便知道她昨夜不会好过。“这种可怜模样才更让人心疼,”王妈妈吩咐说,“马车在外边,钱老爷等着呢,不用我教你,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知道。”晚秋说。
长欢引着晚秋在并几个听差随从走下来时,只见几个富家子弟正缠着清芙调笑。清芙被他们扰了一夜,这时再没有心思逢迎了。其中一人动手拉扯起清芙的衣裳,清芙恼了,奋力一推,那人酒醉不稳跌倒在地上。
清芙吃了一吓,愣在了原地。倒在上的人羞愤难当,起身就抽了清芙一个耳光。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推你薛大爷!”
“薛兄,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周围人见他大怒忙上前劝,老贵忙跑过去责骂清芙并向众恩客作揖赔罪,晚秋身边的几个人也赶上。清芙哭哭泣泣地跑到楼上撞到身着红衣妆容整齐的晚秋时停了一停又跑到楼上,剩下一群人推推搡搡就要动起手来。门外的大鹏闻声带着人跑进来劝和,晚秋在众人的哄闹声中走下楼去。
迈出蜃楼时,晚秋没有看见贇哥。钱府的人不知道要接的人什么模样,有的看着楼里的热闹,有的望着街上的热闹。晚秋见机对长欢说:“这扇子和衣服不衬,你换梳妆台上那把画着红梅的团扇来。”
长欢说了声“好,姐姐稍等”便依言去换。
晚秋从钱府的车马前经过,钱府的下人纷纷打量着这个从楼里出来的女子。晚秋只顾快步向前,逃离着此地。蜃楼对面是赌坊茶肆,众人说着闲话耍钱取乐,行人则看着这个打扮的与周围截然不同的女子形色慌张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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