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0.1（2/2）

“兰若妹妹看来是不想成全我了？”顾伽罗少了许多耐心，但想到自己输给了面前这个哑女，她心头就酸涩难忍。

王兰若打手势：不是不成全，是我确实找不到那书丢去了哪里。

气息重了一分，顾伽罗握紧了拳头，柔婉之下按捺着怒气：

“兰若，我曾听闻东晋时有名士郭璞占卜——‘淮水绝，王氏灭。’虽现在淮河依然长流不息，但河面却一年比一年狭窄，便如而今，文献公王导长房一支至你处，子孙凋零，竟出奇有些吻合。兰若妹妹身为女流，拿着此书亦无用，何不将此物赠与我顾氏，也全了我们两家情谊，往后互相扶持，你说是不是？”

王兰若脸色苍白几分，咬着唇隐忍不语。

“什么子孙凋零，说的都什么气人话？欺负个哑巴算什么英雄好汉……”绫帐后璎珞无声气道，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帮王兰若说几句，但一想，自己这身份和硬表兄的未婚妻出现一处，总觉得尴尬，还是忍了。

“罢了，兰若妹妹既然执意不肯，我亦不强求。”顾伽罗恢复平素大方典雅，转而关切道，“我最近无意得知些消息，是关于豫章王殿下的，不知道还好，这一知晓了我当真担忧你。”

王兰若知顾伽罗故意转移话题，缓和气氛，便顺着台阶下，打手势：哦？什么消息？

“可还记得上回咱们在建秀宫外遇到的那个姑娘，曹璎珞？”顾伽罗颇为玩味，“便是关于她了。最近此小户女四处打听殿下与你的消息，我派人一查才知，原来这姑娘一直觊觎豫章王，更曾散播谣言说怀了豫章王的子嗣，我看她厚颜无耻、来者不善，你当小心呐。”

绫帐后某人如五雷轰顶：什么？什么怀子嗣？我怎会那般厚颜无耻……（脑海里出现了羯人山寨里的某些画面）……好吧……我真的厚颜无耻过……

王兰若微微吃惊，不觉瞟了一眼绫帐处，而后迅速收回视线来，打了个手势问：你说那个姑娘喜欢豫章王殿下吗？

“**不离十了。再说豫章王风姿，放眼陈朝几人不为之倾倒呢。”顾伽罗说着不觉眸中柔情一漾。“兰若，你可得当心此曹璎珞，莫到吃了亏才后悔莫及——”

璎珞：“……”

呵呵，竟然有种被说中的感觉呢。

王兰若瞟一眼绫帐，正对上璎珞仔细瞧她、等待她打手势反应的目光。王兰若一怔，而后微微一笑……

璎珞急忙尴尬缩回头，正在想如何收场，便忽然觉得不对，头顶上仿佛有视线盯着她——

璎珞倒抽凉气，惊声：“刺——刺客！有刺客！”

四双眼睛在瓦缝间大睁，应璎珞高喊声迅速撤离。

然而为时已晚，瓦砾乱响之余，外头有人高喊——

“捉拿匪人！”

“围住！”

不知何时，来凤金莲园外竟埋伏了那么多部曲，南顺等人立时一涌而来，电光火石间阁顶上飞檐走壁、刀光剑影，四面部曲侍卫喊捉拿之声乍起，乱作一团！

园外部曲带着弓弩，密密麻麻排了几层，更有先头佩剑部曲冲上屋顶，纠缠宇文寂、石良、侯青侯寞兄弟。

屋中瓦片摔落，啪啪作响。顾、王二姑娘亦大惊失色、躲藏自保。

瓦片乱落，顾伽罗顾不得礼仪形象，钻到绫帐后的墙角，却对上个娇娇艳艳、脸色不善的小家碧玉——

顾伽罗大惊斥声：“是你？！刚才是你在喊？”

听了刚才顾伽罗那番坏话，璎珞自没好气：“……不然你以为？”

……

同一时间，南郑疾奔入建秀宫，跪地抱拳大喜道——

“殿下料事如神！来凤金莲园果然闹了刺客，现属下二哥已带人将他们全全围住了，这些妄图策论和阴谋散播谣言的乱党就是插翅也难逃！”

陈叔应一拍案桌腾起，来回踱了一圈：“好！极好！统统捉住押入地牢，严刑拷问！”

男人高扬下巴、唇抿出笑意，他生得俊美雍容，王袍加身、运筹帷幄间更觉心比天高、神采飞扬，陈叔应大袖一抚，按捺不住欣喜，匆匆赶去。

……

璎珞不想这么快就与陈叔应见面了，刺客被驱走后，她在王兰若主仆等人、顾伽罗主仆等人的注目下，被不长眼的新来地部曲凶巴巴押出来。

“殿下，属下们搜屋子时这女子躲躲藏藏很是鬼祟，怀疑是匪人内线！”

璎珞眨巴着眼望居高临下、蹙眉看她的郎君。“……”讨好笑笑。

陈叔应沉沉出了一息，看少女扭扯着身上不合身的衣裳，头发湿漉漉也没梳，灰头土脸，狼狈得简直……简直刺眼睛！

此时，南顺终于忙完赶来，当即认出：“这，这不是璎——”

“押走！”陈叔应冷哼，拂袖就走，多在璎珞面前呆一秒都觉得看不下去一般。

他的鄙夷璎珞自是看得清楚，心中冷笑，亦步亦趋随着南顺的跟上去，回头来，正对上王兰若安慰她的淡淡微笑，她轻轻翕动口唇说了个：再见。

璎珞尴尬笑笑。

……

“硬表兄，硬表兄你等等我可好？我跟不上——”

南顺何其有眼色，早看气氛不对，领了闲杂人悄悄下去了，小回廊里只有陈叔应在前，璎珞在后。

“你爬去那园子做什么？觉得许久没丢人，手脚发痒吗！”

陈叔应冷道，但一回想少女蓬头垢面立于人前，他就觉得不能接受。那样子，粗俗，荒唐，丢脸至极，全无闺阁淑女该有矜持。

身后没有回答，也没有脚步声跟上来，陈叔应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回头——

少女立在回廊的昏黄的灯光里，夜风撩动灯笼，亦撩动她乱糟糟的发丝和衣裙。她不说话，只看着他，眼睛有沮丧的波光。

“硬表兄，你刚才走这么快，是不是怕别人看出我喜欢你？我便这么不入流，连喜欢让你觉得丢人吗？”

陈叔应冷淡的眉目一怔，低低道：“你……你说什么？”

喜欢，她说的，是喜欢？

陈叔应听清了，却又觉得恐怕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喜欢你便让你这样嫌弃吗？”少女郁郁，“……我知道，比起王姑娘我实在上不得台面，不，比起你身边所有姑娘，我都不如。你嫌弃我粗俗，嫌弃我不懂规矩礼仪，嫌弃我不懂诗情画意，我都知道……”

“……你可知道自己说喜欢的，是谁？”陈叔应望着那少女低下的头顶，一时不能移开眼睛，她像一个漩涡，总是能将他眼神吸住。

璎珞撇开头不语，手指绞着衣袖、牙齿咬着唇，陈叔应也不催促她，实际上，某沉稳的郎君现在也屏住了呼吸。

两颗心在寂静里一齐跳动着。

沉默了一阵之后。

璎珞一步一步，慢慢挪到陈叔应跟前，垫脚，勾住男人脖颈，送上一双软唇。

陈叔应胸腔狠狠吸了一口气，却起伏之间触碰道少女鼓起的胸脯，如火星落入干柴，一时撩拨了两颗火热的心房。璎珞浑身一颤，便无力软下去，清晰感受到这具高大成熟的男性身躯，唇齿间都是魅力诱惑。

短暂的僵硬之后，陈叔应迅速反应过来，捧住少女的脸推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姑娘家的清白可不是随意乱送的！我是个男人！”

“我知道你是个男人！”璎珞被他吼出怒意，“连亲个嘴都这么啰嗦，我现在真怀疑你不是个男人！”

“……！”陈叔应脸颊直抽，冷笑连连。“我是不是男人？”

璎珞一凛，然并不及等到陈叔应的怒气便觉脑后被一击，昏了过去。

男人大手钳住少女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少女如一朵开在三月的桃花，被东风席卷摧残，陈叔应毕竟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哪怕再有孔孟玄儒修养，也不能改变作为人原始地兽性，他狠狠吻住这双鲜嫩的唇儿。

这么些日子的相思，渴望，齐齐爆发。

陈叔应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如此不理智，如此明知是错还继续下去。

直到昏迷在怀中的少女红唇娇艳欲滴，脸颊绯红如灼，他越发不能自控，才拼命攫取理智收场，否则……他要犯错了。

陈叔应爱怜抚摸着少女的脸蛋，她昏迷中亦微蹙眉，有沮丧之色。陈叔应叹了一息：“傻姑娘，纵你千般不好，我亦嗜你如痴……”

说罢，陈叔应又觉或许傻的是自己。明知这是个烫手麻烦，却一边觉得不对，又一边享受着少女的温存、带给他的悸动，和这少女在一起，他才觉自己活得像个鲜活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硬表兄昨天看了小天使们的评论，在墙角哭了一夜，今天爆发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