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超害怕的(1/2)
凄厉的风在新年的黎明疯狂的嘶吼, 云吞挣开苍歧的怀抱大步冲过去, 双手颤抖接住浑身是血的云隙。
“爹…”
素白的青衫下氲开一大片猩红, 云隙站不住失力倒在小院的泥土地上, 靠在牧单怀中, 脸色煞白,勉强扯起一丝笑, “…没…事。”
云吞脑袋嗡的一声,心口骤然一阵尖锐的疼,清润的眼眸浮上血色,他拼命忍住颤动,用牙齿狠狠咬住下唇, 这才让双手找回力气,从怀中取出续命的丹药推进云隙带血的口中。
牧染, “回屋去!”
身后的风呼的从天上卷到地下,将小院刮的支离破碎, 飞沙走石。
苍歧撑起结界,将风摒弃在外面。
“来不及了, 我们快走!”一同进来的年轻人急声说道, 抓住云吞,“吞儿, 他们杀来了, 快走!”
云吞将唇咬出了血,撩开云隙的外衫,青衫被血水浸透, 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别慌,伸手拽下自己的衣衫想替他包扎,声音在狂风中干涩发哑,“你是…果子?”
木果子点头,云隙低声咳嗽,拽住牧单的衣袍,“不能再…拖下去…单儿!”
牧单身上也有伤,将云隙抱在怀里,看着他的血,眸中有着惊心动魄的疯狂,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你需要疗伤,嘘……别说话……”
云隙说服不得,被疼的倒吸气,望着头顶结界外死沉望不见一丝光亮的天幕,还想说什么,突然瞳孔一缩。
银色荧光的结界猛的出现一大片曲折,像是有人在狠狠地撞击。
耳旁凄厉的风骤然变小,顷刻之间从狂风大作到鸦雀无声。
察觉不对,牧染和寒舟对视一眼,化出兵器握在手里。
苍歧微眯眼睛,看着暗无光日的尽头出现了一点模糊的荧光。
哒哒哒——马蹄像是踏在空旷的铁皮金石上,回荡在不分天地的空间里,凭空让人感觉到一股窒息浩荡经年不散的寂静。
那荧光从远处愈来愈清楚,让在场的人不由得感觉到悲凉肃壮和来自心底的敬畏。
那是三匹裹着雪亮银甲的高头大马,马上的人身披银色战袍,披风在没有一丝风的晦暗中猎猎翻滚,他们手里握着锋利而瘦长的青铜巨剑,剑的末梢有着三棱锐韧。
让他们震惊的是在那三人银光灼灼的甲胄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空荡,没有头颅,没有血肉之躯,就好像满身肃杀的、令他们恐惧的只有这一身凛凛惊艳的冰冷银甲。
云吞睁大眸子,“这是……”
牧染手里剑光晕黯淡,发出喑哑的鸣声,寒舟手里的佛珠也悄悄褪去了颜色,这些兵器在害怕,和人一样,忍不住的敬畏恐惧。
苍歧将银丝凝成一条长鞭,握在手里轻轻一甩,清脆的声音留下耀眼的银光,如水波涟漪散在黑暗之中,他八风不动长身静立,淡淡望着漆黑天幕下荧光中的玄兵冷甲。
手里的银丝与牧染的剑、寒舟的佛珠比起来要冷静的多。
苍歧开口,声音如穿过十万山河,“这是洪荒初蒙,上古神祇战死的英灵。”
他们没有身躯,没有面孔,甚至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标志,可浑身散发的历经万年的肃杀和苍凉,让苍歧不能再熟悉了。
云吞忍着心头的骇然,问,“是他们打伤的爹爹?!”
牧染拧眉看着苍歧,“认识吗?”
既然同是上古神祇,会不会…
苍歧看着云吞,点点头,回头望向牧染,“他们战死在洪荒之争中,早已被消磨尽了神志,只余下骨血里生来就有的暴戾和好战。”
他甩动银鞭,“若我未有猜错,是昊坞用了什么办法将英灵收在一起,以修为和人的执念日夜喂养,将他们练成了手中所向睥睨的兵师。”
而这些兵师便是孤刹军。
他话音落下,长鞭卷空,骤然一声清脆碰撞的金石之声嗡的凌空狠狠一响,顷刻之间用银鞭卷住了青铜巨剑。
“快为小隙包扎,苍歧一人抵不过那些英灵!”牧单低声道。
他见识过这些孤刹军的能力,近乎是无能无力,无法还手,他和云隙从未遇到过不战而败的敌人,而此时他们正毫无由来满心畏惧。
云吞回神,擦去额上的冷汗,咬紧下唇,为云隙腰间被青铜巨剑捅出的三棱伤口止血,割去腐肉,上药,包扎,进行简单的处理。
他低着头,听见头上长风呼啸,刀剑铮鸣,半截银丝摇摇晃晃掉了下来,云吞接住,看见一只青铜巨剑自苍歧身后破风锥去。
“小心!”云吞惊慌大喊,牧染将剑丢出去拦,他的剑被青铜巨剑直直撞过,只发出一声喑哑的垂死挣扎,断成两截掉了下来。
苍歧听见风声,抬鞭朝面前纠缠的孤刹军冲去,踩上迎面袭来的青铜巨剑,如一尾鱼灵活一转,空翻了出去,躲开了致命一击,肩头却被剑柄狠狠撞了下。
这青铜巨剑是天地初蒙凝聚万千灵力铸造而成,撞在身上犹如山河发力,逼得苍歧闷哼了一声,他高高扬起银鞭,鞭尾化出三道细钩,猛地挥出去将三柄青铜巨剑剑身卷住,朝底下的人大喊,“走!”
牧单抱住云隙,寒舟抓住云吞,牧染顺手将离他最近的木果子拉过来向黑漆漆的昏暗中逃去。
“我不走!”云吞剧烈的喘气。
牧染拉着木果子钻进屋里,将装着蛋蛋的小荷包丢给云吞,“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这些东西…我们打不过,离开这里才能想办法,云吞,看看爹爹!快走!”
他朝寒舟使个眼色,腾出一只手攥住兄长,由不得云吞挣扎,捏诀消失在了四分五裂的人间小院。
此时该往哪里逃,哪里能逃!
云吞攥紧怀中的小荷包,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闷疼,“去笕忧仙岛!那里有海底洞府!”
*
即是人间又一年,三界大乱,怒云遮日,长风在黎明的晨曦中呼啸嚎啕,天空云巅风起云涌,宛如雷霆帝怒。
身后凭空追来的孤刹军雪亮的银甲在日光撕破厚厚云层的瞬间绽放出刺眼的光芒,灼灼直逼云吞等人。
他们马不停蹄逃了七日有余,在第八日的黄昏终见到蔚蓝翻滚的大海。
云吞脸色苍白,清澈的眼中露出喜色,正当他打算带人潜入海底时,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逃?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们想逃到哪里。”
海岸上八骑孤刹倒竖青铜巨剑插|进土中三尺来厚,将他们封死在空甲胄战马蹄前,只能遥望着苍茫大海,插翅难逃。
昊坞白须白发屹立在云端,身后有仙官众数,他微微眯起眼朝云吞看去,“小东西你这么看着朕,朕可是有亏待过你?”
云吞紧紧咬着牙关。
“都说妖族心性贪婪狂妄,忘恩负义,朕当真是忘了,白白让这二百多年的疼爱付诸流水,小东西,你问问你爹爹,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可否都是你们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云吞闭了闭眼,喉咙发疼,连日的奔波让他刚生育过后的身子更加羸弱,如今站在这里,全凭着心里的一腔怒火。
“是你…”,清冽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他尝到喉咙的淡淡腥甜,“是你,有负苍歧信任,欺骗他背上夏氏一族的血海深仇,是你忌惮他与天同齐山河万木之主的地位,要将他赶尽杀绝!”
云吞转头看着靠在父亲怀中昏迷不醒的爹爹,锥心泣血般的过去历历在目。
“你自问不曾亏待过我云家,却下放缉神诏引妖族大乱,让群妖盯上我双亲的位置,你以帝诏令我双亲与苍歧为敌时可曾想过他们的安危!说到底,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云家,利用群妖之手替你除掉这千千万万年滋扰你的噩梦!”
云吞,“你又何必将利用说的这般好听!”
昊坞脸上悲悯的笑容消失了,高高在上俯视着云吞,“帝位本就是朕的,朕何须忌惮他,小东西,你爹没教过你同朕说话应该怎样卑躬屈膝吗!”
他伸手一挥,一股厉风卷住云吞将他踉跄摔了出来,风刃重重压在他细瘦的肩头逼他闷哼出来。
“吞儿!”牧单牧染同时追去,刚迈出一步,脖间被青铜巨剑抵在了血肉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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