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2）

“怎么了？”我问他。

一目连察觉到自己表现异样,背过身道了句没事,却不知即使这样还是能隐约窥见他通红的耳根。

“噢……没事啊。”我似乎发现了什么，把龙托了托,龙倒是没什么反应,靠近我蹭蹭,把脊背凑到我的手边。

“你是希望我再多摸摸你吗？”

“吼。”

“不可以。”

一目连这回有了警觉,抢在龙有所行动前将他唤回，脸上略显羞赧,“不要再让他调皮了。”

他似乎是生气了的样子,连平时刻意压低一分的声音都高扬起来，过了数秒，一目连反应过来,我的呆滞和他接连的失态使得空气一时尴尬。

“啊——吵死了。”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显得突兀，“难得嗅到了美酒的味道，竟然如此扫本大爷的兴致。”

张扬的红发在风中飘散开来,对着我们的神情满是轻蔑,身后等人高的酒葫芦咧开大嘴一张一合,都已经如此接近人类的城镇,还是维持着妖化的状态,不知道应该该说他胆大还是无脑好。

一目连把我护在身后，男人身上感觉不到敌意，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强大的妖气，男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所以才会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类活动周边，甚至连妖气都不收敛。

男人挡在路中间抱胸，没有让开的意思，一目连只好发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哼。”男人高抬下巴，以俯视的角度瞟向我们，似乎并不想开口。

这副唯我独尊的摸样，真是比清还要傲上几层，我不禁开口：“唔哇……感觉他很厉害的样子。”

一目连听到我的碎念，轻笑回道：“是呢。”

那人何止是很厉害，看他那气势不是一方之霸便是一域之王，再加上那标志性的酒葫芦，就算是不闻世事的一目连都知道他的大名，唯一被妖怪们认同带领百鬼的王——酒吞童子。即使清楚，一目连还是配合我的后知后觉，做出了微微吃惊的样子。

“把本大爷放在一旁，可真够大胆的啊。”

“这孩子还未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原谅。”酒吞童子的出现让一目连回到了平时的温和。

酒吞童子哼笑一声，他的胸襟还没小到注意小妖怪的无礼，再者，酒吞童子并不是一个常把礼挂在嘴边的人。

他现在还停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发现了一目连和微隐微现的酒香罢了。一目连老老实实地收起了所有的妖气幻化成人类的摸样，如果不是刚才有一段时间的妖力流露，他都不会发现这座城市还有能够和他相匹的妖怪，酒吞童子认同了一目连，同时也对一目连各种行为嗤之以鼻。

装模作样的妖怪，这是酒吞童子对一目连的第一印象。

酒吞童子掏耳朵：“那样的漂亮话还是别说了，听着别扭。”

“抱歉，这么说话我的习惯，惹你不快了吗？”

“……切，所以我才讨厌你这种文绉绉的人。”

“抱歉。”

“切。”

一目连似乎并没有发觉他和酒吞童子并不在一个频率上的对话，一目连是真的以为自己让酒吞童子困扰在道歉，而酒吞童子已经感到无奈懒得做任何表示。

看着他们各自苦恼，总觉得有趣，就安静地坐在一目连身后看他们还会怎么样。

只可惜酒吞童子的注意力还有一半在我身上：“喂，那边的女人。”

我探出头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吗。”

我好想问了个傻问题，但这也不能怪我啊！

总是被人叫作笨鸟、傻鸟、麻雀什么的，我都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姑娘模样！被叫做女人还是头一回儿，我立马来了精神，抓着一目连起身。

“叫我做什么？”

酒吞童子大概是真的怕了一目连了，直接侧身越过他找我说话：“你身上有酒吧，从刚才开始我就能闻到美酒的清香，快拿出来。”

快拿出来干什么？拿出来给他？我警惕于酒吞童子没有说完的话，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打着酒的主意，这可是我要给清的礼物，万一他有什么想法怎么办！

“……你那副警惕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酒吞童子挑眉：“怎么，你还怕本大爷抢你的酒不成？”

“你不抢吗？”我瞪大眼睛，要不是他这么说，我还真以为他会上前抢夺。

“喂喂，本大爷怎么可能会做那种地痞流氓的行为！”酒吞童子抚上额头，“你们都把本大爷当成什么了。”

我和一目连都没说话，对视了一眼，确定我们的想法。

确实都把他和流氓划上了等号。

一目连带着我对酒吞童子鞠躬道歉，这么一来酒吞童子更加感到头疼了。

“安心吧，没人一同对饮的酒再好也只是一碗略有味道的水罢了。”酒吞童子挥挥手，转身离开。他是真的感觉累了，本来以为遇到强大的家伙，想着乘着夜色共饮几杯，没想到，对方是个满是文气的家伙，美酒也喝不到了，真是扫兴。

酒吞童子升了个懒腰：“啊——没劲……还想看看传说中的美人，没兴致了。”

传说中的美人？

“等等！那位美人……难道是指红叶吗？”

“你也知道吗？果然很有名。”酒吞童子摸着下巴，“那么就更要见一见了。”

我看了看腰间的酒，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下来。

“要喝酒吗？我们一起！”

“吼，你是在邀请本大爷共饮吗？”酒吞童子挑眉玩味道，：“我……和他，还是和你这样的小妖怪？”

一目连神色为难：“我不喝酒的。”

“不让你喝，我来！”我掠起袖子，一只手搭在一目连肩膀上，跳到前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喝酒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来喝！”

“啊？”我是觉得谁喝都无所谓，他不喝那只好我来喝咯，我只想要留下人多打听点笹丸家的事情罢了。

“为什么把和我喝酒搞得跟极刑一样，真让人不爽。”酒吞童子耸肩发话，他也不生气，看眼前两人闹来闹去倒挺有趣。

和一目连争下去只会没完没了，我先做让步，一目连松了口气。

看他瞬间放松下来的表情，我默默吐槽，以一目连的年龄来算，谁都是小孩子，偏偏管我管得特别严，难不成就因为我长得年龄小一些……还是说我不够成熟？

不论哪一个，都让我有点生气就是了。

——

“所以你就听了那个妖怪的话，大老远跑来看那个美人？”

“没错。”茨木童子一脸理所当然：“强者配美酒、美酒配佳人，这不是常理吗？”

“我可没有听过这种歪理！”一目连语气激动，高举一只手反驳。

“好啦好啦，乖哦。”我把一目连的手按下，他继续环住我的肩膀，熏红着一张脸哈哈笑着。

酒吞童子刚开始还是诧异，慢慢恢复镇定：“这家伙，酒品好差啊。”

“唔……”说实话一目连有点重，他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在酒吞童子的帮助下，靠在树干旁才没被压倒，“还好吧，就是没想到他会醉得这么快。”

我们坐下，起先还挺有气氛。我挪动上半身给二人倒酒，他们相互对饮，但一杯下去，一目连就变成了这副惨样……不仅粘着我一直傻笑还不断说着胡话。

“清——那个人！竟然说我的头发……粉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出门——太过分了！那个人太过分的！”

一目连一醉，似乎被打开了什么不得的开关，不停倒出这些日子以来清对他做的恶作剧。

“竟然偷偷把花别在我的耳畔上，要不是文燕发现了告诉我——我就要以那副可笑的模样见你了——！”

“不是挺好的嘛，一定很可爱啦。”我幻想了一下别了花骨朵的一目连，感觉挺配的。

“一！点——都不好！”一目连都快哭了，“我身为男子的威武形象——怎么能这么断送！”

我一愣，一目连并不是他自己说的那种刚硬形象的人啊，“诶……有那种形象吗……”

“竟然连你也这么说——”一目连轻轻抽泣，头埋到我的颈窝委屈着。

“啊……对不起对不起，乖、乖。”我一下一下摸着一目连，这样他才稍微安分了一些。

“噗嗤。”在对面一直看着我们的酒吞童子忍不住笑出声，“真是让本大爷看了一场好戏。”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一目连呼吸平稳下来，我找到一个不怎么累的姿势，艰难摸向酒杯，酒吞童子看不下去递给了我。

“谢谢。”

“哼。”

“和我这种小妖怪对饮没事吗？”我想起酒吞童子挂在嘴上的那一套理论。

“偶尔一回，无妨。本大爷和那些脑袋里只有打架的妖怪可不同，”酒吞懂得享受的，并乐于去享受，与他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反，“千万不要把本大爷和他们那些下三滥扯到一块。”

“好~”

对于酒吞童子我反而不怎么害怕，大概是因为姑获鸟传授的一套知识——越强大的妖怪，特别是对自己实力自信万分的妖怪，反而不容易被激怒。

“你长着一副胆小的面孔，胆子倒是很大。”酒吞童子一口饮完杯中的酒，本想抬手让我倒，看到我的样子后，沉默着拿起酒壶，“现在敢和我对饮的家伙可不多。”

“是吗？”我点点头，酒吞童子大概是很有名的妖怪吧。

“哼，现在不知道我名号的妖怪也不多了。”这句话酒吞童子说的缓慢，颇有深意。

“这么说来你们也来找红叶？”

我摇摇头：“我们找笹丸的。”

“笹丸？那是谁？”

“……就是红叶的姓氏啊……”

酒吞皱眉：“人类真是麻烦，非要搞什么姓、名。”

“人类集体群居，要这样的分别也是应当的。”

“吼？明明是个小妖怪懂得太挺多，”酒吞童子挑眉：“你身上那家伙告诉你的？”

我脸一红，我当然是现学现卖的啊，难得说出有点道理的话就被识破……简直丢人。

“咳咳，”我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你见到红叶后想干嘛？让她——做你的女人吗！”

“噗——咳咳，你说什么？！”

“不对吗？”我见酒吞童子震惊的表情，疑惑道：“你说强者配美酒、美酒配佳人，那不就是准备把红叶划入自己的归属物里的意思吗？！”

“你——到底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酒吞童子啧舌，总算理解了一目连这么护着我的原因，夺走我手上的酒杯：“你不许喝了。”

我不讨厌喝酒，但也喜欢不起来，就没有在意他夺酒的事情，倒是对他突变的行为很不理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个小鬼。”酒吞童子喝下我的那杯酒，“切，真麻烦。”

——

另一边在清终于迎来了她人生中最不愿意见的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