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毁掉（2/2）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相隔甚远，那一刻，他却好似头一回看清了她眼藏着什么。

她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原来她竟这样了解着他，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是他的。

凌湛专注地看着城楼的琉璃，那种表情，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此时身处战场，忘记了眼前血流成河的战乱，那眸还蕴着深意，破茧而出地显露着一份埋藏的情意，有爱慕，有愤恨，甚至有痴狂，一一流转过他的黑瞳。

琉璃看的万分惊心，在她印象，凌湛从来都是深沉而内敛的，绝不会表露出一分内在的情绪，她从未见过他有过这种神情。

他恐怕……

凌湛倏地收回视线，温凉的眸光越过刀割剑戟的战场，落在城墙下的玄色身影，神色清清淡淡，如拂在耳边的风，眼前的数十万兵马好似不是他手底下的兵马，清风晓月，无关生命和死亡，在他的眼，这只是一场赌局。

梁墨萧端坐在马，接收着遥遥而来的目光，眸有一瞬的冰冷，却依然淡淡地扫了回去，可下一刻，他周身的气场便陡然沉了下去，森冷的眸光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地射向对面的凌湛。

因为他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到了凌湛潜藏的话语——朕得不到的东西，便毁了，朕敢毁，你敢吗？

分明已是日天，却为何感到一股森寒的冷意？

凌湛是想要毁掉眼前的四十万大军？不，不只是眼前的，他想毁掉所有，一切，造成一场过没有尽头的杀戮……

梁墨萧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漠然带着浓浓的杀意——你以为本王不敢？

凌湛不在意地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最温暖的晨光，眼有许多东西缓缓掠过，却一一在他眼粉碎，所谓的希望，所谓的未来，他说——你不敢的。

因为他抬头在那城楼极其细微地落下一目，眉眼张扬，却瞬间抓住了梁墨萧的软肋——萧王爷可要想好了，你确定毁了她也没有关系吗？

梁墨萧看着凌湛，沉邃的眸神色变幻莫测，他会做到的，如果他此生只做这一件事的话，他一定说到做到，不遗余力地去毁掉她。

战火的喧嚣还在继续，只是风声却静止了。

梁墨萧垂眸抚了抚驰墨身的鬃毛，如安抚一般，一息之间已飞身而起，凌云直掠战场，径直朝着那紫绣尊身而去，看来，他只能选择擒王了。

凌湛见此，薄唇一勾，眸万千情绪尽退，温凉如水，谁都没有看清二人是何时出的招，只觉冷光从眼前闪过，再看时，二人手的细刃与骨扇已相击在一起。

刀光剑影，相抗的大军仍在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奋勇厮杀，而战场的心却被二人的内力震出了一片空地，颤颤作响的鼓声振奋和鼓舞着这千载难逢的一战。

剑与扇相击的声音在铁骑争鸣，刀剑铮铮亦清晰如故。

风声飒飒，细剑如闪电般划过一道弧线，衣袂纷飞，扇面的冷风飘然入境，这才是势均力敌的相杀，两道身影在半空来回变幻，凌厉的掌风呼啸紧随。

银光闪烁之下，剑影扇光，身影旋动，宽袖与雪刃齐飞，紫绣与玄衣忽近忽远，伴随着鼓声隆隆，如雷声雨打，但见银光灼然，满场剑气，寒光沁骨，扇面生辉，风涌竟似江海凝聚清光，翱翔天宇。

雷鼓声动，铁戈争鸣，云海沉浮，日月争辉，两人强大的攻势已如琉璃眼的盛世风景，这一场面，她曾在锦耀皇宫也见过一回，二人实力相当，所差无几，他们之间的胜负又何尝不是根本分不出的吗？

忍冬睁大眼睛，紧盯着城下互相抗衡，难分难舍的两道身影，她虽武功不高，却也是习武之人，自然能从看出一二，不由面色发白，“主子，属下瞧着，萧王爷与锦耀帝君二人的功夫皆入乘，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琉璃满腹心绪皆化作面的一派安然，那倾国容颜，在血色氤氲，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清华高绝，飒然仪态，她只是轻轻地一点头，“嗯”了一声，再无二话。

因为若是硬要分出一个结果的话，也只能如城下的两军对垒，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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